突然,他侧过头,轻声问道:“淡淡很喜欢妈妈,对吧?”我惊讶地转头看他,心里疑惑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却见他两眼凝视着我,逆光下表情忽暗忽明,说不出的阴森。我被吓得倒退了半步,愣愣地点头。他见我点头,满意地眯了眯双眸,趁我走神猛地把脸凑到我眼前。凉薄的唇近在咫尺,还有一股清淡的烟草味,他轻启薄唇,因为压着嗓子的关系声音变得沙沙的,带着迷人的诱惑性,问我:“那你,喜欢我吗?”我一瞬间有点懵了,今晚的周逸感觉像一个陌生人,带着攻击性,露出骇人的獠牙。正当我不知所措时,周逸哈哈大笑起来,捂着一边脸颊直起身子,勾魂的凤眼看着我:“好了好了,看你吓成什么样子了。”说着还拧起我的脸:“周小姑娘,你做贼心虚的模样真可爱。”做贼心虚??我不安地看他:“周逸,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啊?”他高深莫测地拿出钥匙开门:“进去不就知道了。”我脱了鞋子,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地望着周逸。他把家里的灯开得通亮,亮得有些刺眼,周逸站在等下,棱角分明的脸第一次露出冷漠的神情。他给我倒了杯水,然后进了书房,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张薄薄的信封。泥巴黄,信封开口的地方有毛躁的纸屑,看得出打开的人很激动。我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掌推进了冰冷的万丈深远。周逸嘴角含着笑,把信封从空中扔下来,飘到茶几上。他坐到我身边,温柔地问我:“认出来了?”61世事无常我觉得过山车是种很刺激的娱乐,你在爬坡的过程中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甚至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来玩这个。而当车子缓缓开到顶峰,在你还没有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时,就已一鼓作气地俯冲了下去。强烈的失重感让你头皮发麻,心跳加速,耳边灌着呼呼的冷风,于是放声尖叫。这就是我现在的感受,如果说刚才进门的那一刻就像车子到达顶峰,那么现在,我正享受着失重的快感。我头重脚轻地瞄了眼那张薄薄的信封和上面几行黑体小字,沉默了一会,然后抬头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说:“那什么,你别明知故问了。”周逸平静地看了我一眼,说:“周淡淡,为什么?”我顿了几秒,有些不可置信,并且答非所问:“你是不是很早就知道了?”他忽然嘲弄地笑了笑:“知道什么?知道偷拍的事还是知道你故意向杂志社爆料还是你从一开始就心存不轨?”“我没有!”我立刻抬眼瞪他,看到他不屑一顾的神情,又弱弱地加了句:“我没有从一开始就心存不轨。”周逸漫不经心地抬手解下衬衫的袖扣,一边问我:“还记得那天在东区碰到的男人吗?”“……”见我想不起来,他无奈地提醒道:“我背你那天,你吵着要吃肯德基。”听他这么一说,我一下就想起了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幽灵似地站在周逸身后,还不怀好意地瞪我。周逸靠在沙发的上,说:“这个信封就是他给我。”我楞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原来那个男人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瞪我。既然他能拿到这个信封,那就意味着他与那家出版社一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冷冷地说:“我记得你告诉我那个男人是你父亲的员工。”“他的确是。”我皱眉,用一种怀疑地眼光看他。突然,周逸猛地坐起来,一脸阴沉地狠狠捏住我的下巴,寒气逼人地问:“周淡淡,你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不信我?”我仰着脸,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胸中一股闷气噌地窜上来:“凭什么??”我声音升高了八度,挣扎着甩开他的手:“凭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凭你是‘沣逸钻石’的总经理!凭你是壑沣集团的太子爷!凭你和袁泽凯那个禽兽相互勾结!我怎么信你?你拿什么要我信你啊?”周逸不耐烦地打断我:“这些告诉你有什么意义?这些事是你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知道的吗?”我诧异地望着周逸,他竟然会以为这些事毫无意义,根本没有告诉我的必要?我上前一步,露出一丝诡谲的笑,一字一句地说:“那我告诉你这些事的意义何在,两年前我妈妈就是从你壑沣集团大楼的楼顶跳下来的。你可千万别以为她自愿的,她是被你们给逼的,你当时在现场吗?你肯定不在。我妈跳下来的时候,头先落地,脑袋直接开花,你见过人脑吗?没有吧!我也不知道除了脑袋她到底哪儿摔伤了,反正那血跟流不完似的,暗红的血浆从她全身上下涌出来,就在你们大楼后门呢,估计那血献给医院都绰绰有余了。对了,我妈当场死亡这个是肯定的,她死的时候虽然头颅碎了,可眼睛却睁着。死不瞑目,这个成语,我是直到那天才搞懂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