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永桂仿佛猜到了危时宴心中所想,一笑:“是觉得我们这些刀尖舔血的人,竟然这么讲律法,搞人还要讲证据是吧?”
危时宴也没瞒着,点了点头。
喻永桂嘿嘿笑了笑:“……我们这行当,说白了其实就是在大夏律法边缘游走的。我师傅从前在这上头吃了很多苦头,还差点被人害死。后来他痛定思痛,定了些规章制度。”
“有机会回头我介绍我师傅给你们。他去游山玩水提前养老了。”喻永桂道,“先不说他,庵江知州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办?”
“可以为了一己私利就调动兵马,扮匪杀人的一州长官,让他在这位置上多待一日,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深受其害。”危时宴声音有些冷淡,“我要回去杀了他。”
喻永桂瞪大了眼。
不是,你是当朝二殿下啊!
怎么说起杀朝廷命官来,这轻描淡写的,看着比他这个跑江湖当杀手的都要更加的法外狂徒?
杏杏从怀里摸啊摸,摸出一枚令牌来。
她之前代表郡主身份的玉牌,已经给朝阳楼的人去调边境的兵马了。
且那些人手,就在离这不足五十里的小镇候着。
这一块,是另外的——
杏杏把这小小的令牌交到危时宴手里:“……这是陛下让我给你的。他说,持此令牌,如朕亲临。”
如朕亲临四个字,着实是有些太大了。
但嘉正帝还是给了杏杏。
作为杏杏最后的保底。
“我们已经过了最危险的那段路,我的郡主玉牌调来的兵马也在附近。”杏杏道,“若是这些都不够,那还有这块令牌。足够把庵江知州按死十遍了。”
危时宴看着杏杏手里的令牌,许久,这才略一点头,道了声好。
杏杏想起嘉正帝把这令牌交到杏杏手上时的踯躅。
他并非是犹豫该不该给杏杏——嘉正帝叹气许久,才道:“我是怕,阿宴对朕与他母后有心结。他若不愿意用这方令牌,那你便拿着,阿宴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也好用此来救急。”
杏杏想,陛下还是不太了解她的宴哥哥。
他的宴哥哥,虽说为人冷淡了些,但却从来没有因着自己的境遇,厌恶过什么人。
陛下觉得她的宴哥哥,心底是对他有怨恨的,未必会用他给的令牌——那又怎么会呢?
她的宴哥哥,从来就不曾怨憎过把他的福运献祭天道,拯救苍生的一双父母。
……
昏黄的夕阳还堪堪挂在天幕一角,如血的晚霞映红了半个天空。
知州夫人罗氏从小憩中惊醒。
她从罗汉塌上起了身,声音略有些沙哑,问一旁伺候的大丫鬟:“什么时辰了?”
大丫鬟端来温水:“还有一刻钟就戌时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