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隋老太太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陆宜祯拘谨地向老太太和隋夫人行了个礼,这才回答:“我母亲去显敬寺听师父讲法了,今日是父亲带我过来的。”“陆大人身为礼部侍郎,想必是事务繁忙不太能看顾你。”隋夫人了然地笑笑,给她招招手,“过来一道坐罢,这御考就快开始了。我瞧着素日意哥儿同你亲近,待会儿若是见了你也在台子上给他打气,说不得打马球时会更加卖力呢。”说着给旁侧的老太太续了杯茶,讨好地奉过去:“母亲难得出门一趟,虽说看意哥儿打马球重要,但也要着紧自个的身子骨,万万不要累着了。”隋老太太没接茶杯,而是拂了拂袖。后头伺候的老嬷嬷分外识眼色,上前另翻了一个新瓷盏,捧起茶壶倒入茶水。老太太方捏起温茶,啖了口,说道:“你且放心好了,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的熬。定要看着我意哥儿平安长大、成婚生子,身边再无人敢作难的时候,才会甘心地闭了眼去。”隋夫人仿佛是经历惯了这种事情,也不显尴尬,轻轻地把手上无人接过的茶杯搁在木几上,婉嗔道:“母亲这说的是什么话?显敬寺的大师昨儿冬来府里,不还说母亲您福寿齐天么?快休要说这不吉利的话了。”隋老太太只用锦帕拭着嘴角,再不看她了。好奇怪。陆宜祯觉得,她也许并不适合再呆在这里。但禁不住隋夫人和颜悦色的说劝,她最终还是在矮几的另一侧入了座。隋夫人貌美面善,在京城的命妇中很有人缘。陆宜祯在她旁近坐了没一会儿,便已有四五个穿绸裹缎的高官贵妇来同她打招呼。这些妇人们一见隋夫人还带着一个面生的小姑娘,都争先恐后地要打听。一听说是陆琮陆大人的女儿,不免又是同先前侯夫人处一样的感慨了。好在御考没多久就开始了。妇人们打住七言八语的闲话,皆举目往场下瞧去。陆宜祯也伸着脖子往草场张望。远远地,有十余匹骏马往场子里“嗒嗒”地慢踱了进去。骑在高马上的少年郎君们,无一不是穿了身深色的劲装,头戴红、蓝两色标志着不同阵营的抹额。尚在入场,便已有好几个耐不住性子的少年们一撂马鞭,意气风发地驰骋在这开阔的平坦绿地上,引得女眷方的看台中连连传出少女的低呼声。适才有主判高声宣读过章程,此次御考,共比三场马球。青梅第八人无疵,不可与交似一石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