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全然控制不住。
高龙启回抱住她。他知晓,她胆子其实很小。她在北昭宫里时怕德妃,去西圣祯时怕鬼怪,被姜近谦抓去后,必定是每天提心吊胆,小心翼翼才护住自己这条小命。
她的哭声并不令他心烦,但是会引起一种比心烦更讨厌的感觉,像密密麻麻的细针,扎在他心上。
他不知该如何去描述,只觉得,怀中之人不应该哭,而该时时刻刻都开开心心,像从前那样。
“对不起。”
虞楚黛听到高龙启的声音,不明白他为何忽然道歉。
高龙启其实也不明白,他这辈子没跟人说过这三个字,但让她哭了,他觉得,应当就是他的过错。
无论这个错误该追溯到他没能保护好她,让她被姜近谦抓走,还是追溯到他救援太迟,亦或是他事发突然弄伤自己,而让她吃痛摔下城墙。
高龙启静静抱着她,好一会儿,忽然道:“等回到北昭,每天让你吃三份冰碗。”
虞楚黛哭声哽了下。
哪个好人会在这种时候跟人谈吃几碗冰的事啊?
莫名其妙。
她正要说话,又听到高龙启道:“所以,不要哭了。”
他搂在她背上的手,轻轻拍了她数下。
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高龙启似乎是在安慰她?
因为她喜欢吃冰碗,所以他让她多吃一碗,她开心了,就不会再哭?
被他这么一打岔,虞楚黛霎时没了哭下去的氛围。
哭哭啼啼这种事吧,一旦失去氛围,就会变得颇为尴尬。
虞楚黛擦了擦眼泪,道:“陛下,如今北昭还下着雪,吃什么冰碗啊?”
安慰人也不是这个安慰法,得看看季节。
高龙启对吃东西不上心,自然考虑不得那么多,他印象中,虞楚黛最爱吃的便是那些个花花绿绿的冰冻点心,所以才提起来。
他道:“既是如此,就算了。”
“别算了啊!”虞楚黛忙道,“既然说到了,就说说吧。三碗也太小气了,我吃这么一大番苦头,论功行赏也得给我翻个倍,二二得四。但四的谐音同死,不好听,所以最好是五碗,但依我看,六这个数字更显吉利。”
高龙启似笑非笑,道:“你怎么不说八更吉利?”
虞楚黛眼神雀跃,道:“诶,妾身正是这般觉得呢,陛下真是跟我心有灵犀。”
高龙启道:“五碗。你再多说一句,就恢复两碗。”
虞楚黛见好就收,眼角眉梢全是笑意,满心期待着夏季的到来,哪里还见得到方才那可怜悲戚的影子。
久别重逢的温情,全被她冲了个干干净净。
虞楚黛惯会卖乖,收了高龙启的好处,立马上前献殷勤,检查他腿上的伤势。
他随手划出的口子又长又深。
伤口只简单处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