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流畅而欢快地回答:“北国局势的混乱对我国是有利的,很多脱北而来的人成为了我国边境劳力的补充。”彭原听了并不快乐,心中甚至没有一丝波动。混乱就会带来伤亡,这是毋庸置疑的。就算南国现在占上风,脱北者的家属恐怕在北国也会遭到清算。——因为北国的守护神,现在恐怕是残酷而无常的「命运」了。丁景仪望着窗外:“我不明白他们魔法师怎么想的,构建诸葛村夫完了又构建懂王,中间的逻辑关系是什么?”彭原翻了个白眼:“大概因为蜀国说吧。”丁景仪耸耸肩,脸上不为所动,手却捂住了肚子。“怎么,对我的冷笑话不满意?”彭原戳戳丁景仪。丁景仪抱住肚子一动不动。彭原又戳了一指:“放开笑啊,还怕翻车是咋的?”话音刚落,只听窗外「轰」地一声,熟悉的轮胎爆炸声音,汽车从公路旁边失控滑行。魔偶司机猛打方向盘,彭原抱住嗷嗷喊叫的丁景仪,心里骂自己是乌鸦嘴,嘴上念动咒语,汽车就像漂浮的游泳圈一样刹住了。等车停稳,丁景仪蹿出来就骂:“肯定有刺客!”彭原跟了出来,先检查了魔偶司机和阿卡的状态,再问丁景仪:“你怎么知道有刺客?”丁景仪气鼓鼓的:“就是有!不然这车也不能凭空翻了!”彭原拍拍丁景仪的背:“好好好,我就是那个刺客。”话虽这么说,彭原心里还是有点着急,他坐到马路边上,在繁杂的车流之间用时空魔法看了前因后果,结果很简单,此事只是意外、丁景仪的诸多背运之一而已。阿卡在他身边拿着厚重的手机打电话,寻求其他驿站的帮助。彭原看着手中青色的光点,他现在不再是时空神,使用过去的魔法时,他心中有些奇思妙想,又产生了些许疏离。好像过去的自己不再是自己,现在的自己又在使用过去的魔法,这算是怎样的继续?“怎么了?”丁景仪坐到彭原身边。“我突然想到……你从来没有换过这具身体……”彭原摸摸丁景仪,“你怎么想?”“嗯?”丁景仪摸出一个扁酒壶。“怎么还就地喝酒呢?”彭原楞了片刻,“是哦,可以了,你现在不是皇帝了,不需要受繁文缛节的约束了……”丁景仪望着他,展露笑容,他的表情全然没了先前在皇宫里的压力,而是获得心照不宣的理解的释然。这时天上飘起了细细的雨滴,丁景仪扬起左侧的皮翼,盖住彭原的脑袋。雨水中混杂着汽油、马粪和酒精的气味,彭原在皮翼的阴影下抬起头,看着丁景仪仰头饮下酒液,好像痛饮眷恋和自由。彭原握住丁景仪的手,丁景仪喝够自己的份,就把酒瓶送到彭原嘴边。彭原也喝了一口,酒是高浓度的,近乎伏特加的口味。“没换过这身体也没什么感觉……”丁景仪拧上酒壶,“就是……有时候,除了你,我感受不到什么新事物的存在。”在这马路边讨论魔法师的生死哲学,除去他们也没谁了。没多久,阿卡找的马车到了。他们就继续往哈尔隆妮去,马车走的是专门的马车道,马蹄声和车轮都很吵,完全没有历史的浪漫感。马车的噪音中,两人也说不了什么话。彭原就在车厢里捧着丁景仪的脸,仔细抚摸他的眉毛,感受着周围焕发的魔力和精神、闹剧之后的收尾、谜一样的劫后余生感。哈尔隆妮离玫瑰堡不远,彭原跟着丁景仪下了马车,皇城的卫星城光秃秃的,厚重的城门外有零星几个魔偶走来走去。城墙上挂着象征奥林?瓦伦廷的逆时针火环旗,旗子上盖满灰尘,只剩了一半。……穷啊!丁景仪察觉了彭原的目光:“啊,打仗打得没钱了,所以也不充门面了。”“嗯……”彭原捏捏丁景仪的手心,“故地重游,感觉怎么样?”“这话该我问你……”丁景仪望向亲王寝宫的方向,“我对这里没什么留恋的,我追求过、热爱过、现在是时候放弃它了。我已经安排好了,此地会是魔偶之城,给阿卡管理,所有的魔偶可以自由选择他们的生活。”两人沉默着走过漫长的路,他们路过人工湖和博物馆,人工湖现在没人维护,旁边长满了高高的杂草。博物馆也因为战事被卖空了馆藏,只剩下独角兽、人鱼和黑脸猫的雕像,黑脸猫的雕像上还套着破旧的猫猫衣服。晚间,两人吃过简陋到堪比健身餐的晚饭之后,躺到床上。床也是破破烂烂的,翻个身就嘎吱嘎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