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马医生。马医生简单询问了纪行的情况,而后便叮嘱他们路上小心开车,不必太过惊慌。幸运的是,今夜正好是马医生值班。车子到了医院后,对方早已做好了准备,将人直接带到了急诊。贺明忱候在走廊上,满脑子都是纪行被推进去时那张苍白的脸。来的路上他一直竭力保持着镇定,这会儿他才发觉自己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湿了。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几乎来不及思考,直到此刻得了闲,他心中的不安才一点一点漫上来。那情绪就像此刻走廊外头的黑夜一般,悄无声息,却铺天盖地。贺明忱深吸了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来得路上纪行疼得几乎没法沟通,所以他并不知道纪行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进屋时,对方倚在床边的地上,不知道是不是睡觉时摔下去了?如果是摔着了……孩子才不到两个月,只是一团孕囊,这么小应该不会危及到纪行吧?贺明忱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思绪乱得一塌糊涂。人在这种时候是很容易自责的,贺明忱也不能免俗,他先是后悔那天不该犹豫,如果当时手术了,纪行也不会遇到今晚的危险。然后他又继续反思,一直反思到了许久前的那个晚上。如果他当时控制住自己,或者想着采取措施,也不会让纪行怀孕。纪行不怀孕,就不会有眼前的事。直到马医生从急诊室出来,他才止住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人等会儿才能出来,没什么大事。”马医生并不负责急诊,他今晚过来只是协助:“不是孩子的问题,你电话里不是说晚上吃的海鲜吗?我估计是海鲜闹的。”“海鲜过敏?”贺明忱问。“过不过敏暂时还没有结论,看急诊医生怎么说的。但纪行平时不怎么吃海鲜,今天突然吃了太多,肠胃估计是有些负担不了。再加上他晚上睡得早,一肚子东西都没消化呢……”马医生一脸无奈:“过不过敏的,我建议海鲜以后都让他少吃。”“好。”贺明忱点了点头。“你也不用太紧张,怀孕的人就是这样的,身边的人要多费费心照看着。尤其是他胃口好的时候,你们不能由着他想吃多少吃多少,要合理控制饮食。”贺明忱平时其实挺注意这方面的,今晚纯粹是破了个例,让纪行多吃了点。“怀孕以后,大部分人身体的激素分泌会变得紊乱。由于个体的差异,这种激素变化又会带来不同的影响,有的人是情绪问题比较严重,有的人肠胃会受影响。所以身边的人必须格外细心,这也需要很大的耐心才行。”“嗯,我知道了。”贺明忱道。“如果你们决定不手术了,回头约个时间,我再帮他安排个补充检查,看看他的饮食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马医生又道:“平时尽量别让他吃饱了就睡,多陪着散散步,对身心健康都有益处。第一次当爸爸难免手忙脚乱,慢慢习惯了就好。”后来,马医生还去找了本介绍“该如何做准爸爸”的书塞给了贺明忱。纪行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等他醒过来时肚子已经不疼了。他睁开眼睛时,首先看到的是病房里的白色天花板,其次便是守在一旁的贺明忱。男人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也有些乱,不过那张脸看着还是很帅。只是此时的贺明忱看起来少了几分平时惯有的冷冽,多了点……人夫感。纪行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为什么会忽然冒出“人夫感”这个词,大概是对方身上那套睡衣闹的吧……“醒了?”贺明忱似乎是怕他担心,低声安慰道:“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只是晚上吃多了撑得,还叮嘱往后尽量少吃海鲜,你可能有点过敏。”“原来是这样……”纪行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不用担心,他还好好的。”贺明忱道:“你再休息一会儿咱们就可以回家了。”“不用打针吃药?”纪行问。“不用,睡一觉就好了。”纪行感觉了一下,身上确实没有太多不舒服的感觉了,只胃部还有一点微微的胀。“马医生说,如果回家以后胃还不舒服,就吃几片健胃消食片,或者散散步。”
“哦。”纪行有点小小的尴尬,谁能想到他生平第一次进急诊,是被撑得?念及在医院休息不好,待确认纪行没事后,他们便先回了别墅。贺明忱让司机去停好车,自己带着纪行在小区里溜达了二十分钟。尽管这会儿困得只想睡觉,但纪行还是很配合地散了会儿步。“还胀吗?”贺明忱问他。“好多了,估计快消化了。”折腾了这么一晚上,再难消化的海鲜也撑不住了。见纪行看起来没什么异样,贺明忱才把人送回了房间。“你之前是摔下来的吗?”贺明忱围着纪行的床边转了一圈,那里其实铺了地毯,但他觉得还不够厚,“不行换个厚一点的地毯铺上。”“不是摔下去的,我睡觉很老实。当时我想出去找您,下了床没站稳,但也没摔着。”纪行说。“嗯。”贺明忱没说什么。但他已经开始琢磨要不要在纪行的床头装一个呼叫器。“你先睡吧,天亮还早呢,还能睡一觉。”贺明忱道。“好,贺老师晚安。”纪行散步的时候就困死了,这会儿果断上床钻进了被窝。不过,他刚闭上眼睛,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贺老师。”纪行开口。“嗯?”贺明忱垂眸看向他。青年面上的苍白已经褪去,这会儿看着红扑扑的,那神情看着像只慵懒又害羞的小猫。“我想,留着他。”纪行说。“嗯。”贺明忱面上没什么情绪,一颗心却热得发烫。“行吗?”他问。“当然,只要你想清楚了。”“我想清楚了,只要您答应的事情别反悔就行。”纪行道。贺明忱闻言忽然笑了一下,“不放心的话,我给你签个协议。”“没有不放心。”纪行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其实在今晚之前,他都没有彻底下定决心。但在去医院的路上,当他以为自己可能会失去这个孩子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很害怕。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做了决定。如果今晚这个小家伙能平安无事,他就生下来。就当做,这是命运对他的馈赠!“晚安。”贺明忱帮纪行掖了掖被子,而后熄了房间里的灯。纪行窝在被子里很快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贺明忱竟然没有回去,而是睡在了这屋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