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岁,她成了明太太,有个男人发现了她努力掩藏的害怕,他没有揭穿,只是握紧了她的手,给她温暖。
就这一瞬间,丁薇什么都不想了,不去想明楼说“汪曼春”是什么意思,不去想那枚子弹到底从何而来,目标是谁。
她想休息一会,放下工作。
可惜的是,这样的休息,真的只有一会。
当阿诚将车停在明公馆的时候,丁薇知道,她还有比儿女私情更重要的事情。
她看到了明公馆外的一个黄包车车夫,那是萧坚的下线——他们之间,应该已经不再联系的。
“大少奶奶,刚有人给您送来了一封信。”刚到家,阿香就把信送到丁薇手里。
“什么时候、什么人送来的?”
阿香:“是一个黄包车夫。就在您和大少爷回来前十分钟不到。”
“我知道了,”丁薇接过信,跟在明楼身后走进书房。
阿诚在客厅给梁仲春打了个电话,让他彻查刚才的枪击事件。厨房里,阿香在准备晚饭。书房里,丁薇正用一只蘸满水的毛笔在信纸的空白处轻轻涂着。
明楼坐在沙发上:“萧坚失踪了。”
“我知道。”
“你知道?”
“嗯。”信上的字已经显露出来,丁薇看过之后,将信和信封一起烧毁,“他已经牺牲了。”
明楼楞了一下。
“他的下线会在近期撤出上海,临走之前来冒险通知我,我和萧坚之前见面的地方被梅机关盯上了。”丁薇在明楼身边坐下,靠在他身上,紧绷的身子在熟悉的肩膀上放松了一些,“你刚才说汪曼春,是什么意思?”
明楼再次将丁薇的手拉过来,和她十指紧扣:“那颗子弹的目标是你。”
回想了一下子弹的轨迹,丁薇点了点头:的确,那颗子弹是冲着她来的。
“可汪曼春……什么时候这么没脑子了?”
直接枪杀这种戏码,真要上演,也该在她刚到上海的时候发生吧!
“我只能说,汪曼春是最大的嫌疑人。她原本约我晚餐,被我拒绝了。她知道明家家宴的目的,知道我带你做衣服,不难猜我会带你到宋师傅这里来。”
“阿诚应该认得出汪曼春的背影吧?”
“我想,应该不是她亲自动手。汪曼春是南造云子的学生,她的枪法不差。而且,她的目的应该是阻止这场家宴——比如,让你受伤。她这是无计可施,狗急跳墙了。她很清楚,如果她杀了你,或者大姐,我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不过,安全起见,这几天你不要单独出门,知道吗?”
丁薇靠在明楼的怀里,微微仰头看他:“担心我啊?”
“我很担心。”明楼说得很郑重,“阿薇,我很担心。有时候,我特别希望你带着大姐离开这里。不过,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
丁薇轻轻吻了吻明楼的嘴角:“我不想你那么辛苦,哪怕只能替你分担一点点,我都会很开心。”
“我知道。”明楼紧紧搂着丁薇,“阿薇,等解决了汪曼春,我们要个孩子吧!”
丁薇一愣:“你改变主意了?”
原本,两人商议暂时不要孩子的。
明楼不答,只是问:“好不好?”
“学生当然听老师的。”
阿诚敲门告诉两人晚饭已经好了。
吃完了晚饭,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七点多,明镜提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她的心情显然很不错,买了不少家宴要用的东西。
家宴前一天,宋师傅亲自上门送旗袍。
明镜也在家,听说是丁薇和明楼挑的,高兴得不得了,兴冲冲地试了衣服,满意得很。宋师傅对明镜的尺寸很熟悉,所以没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倒是丁薇的那件,好几个地方都还要修一修。宋师傅在明公馆呆了好几个小时,才替丁薇改好了旗袍。
明公馆的大厅里,花团锦簇。明氏亲族们齐聚一处,有喊堂哥的,有喊堂弟的,有喊明少的,依次不均的声音,回旋在光线明亮的明家大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