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太静,秦玦站在拐角,甚至能听到他们接吻时衣服摩挲的窸窣声响,而她最后面色酡红眼盼含情,只是嗔怪着去瞪身边的男人。那一刻,秦玦只觉得脑中的理智轰然崩塌,快要发疯。愤怒,惊讶,无措,他麻木地愣在那,全然忘记了动作,身子止不住地颤动,像是被迎面打了一个耳光。可比起眼前的一幕,他更清楚的是一个男人此刻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意味着什么,阻止不了烦乱如麻的思绪。或许昨晚,他们曾在酒店的房间里纵情拥吻,极致亲密,那是他们忙于旁事的时间里不曾有过的。过去,秦玦知道她还没有放开防线,那时的他更没有资格给出承诺,总觉得还要等。等到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等到他能够给她足够的郑重。然而此时此刻,望着眼前的一幕,秦玦只觉得狼狈不堪。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似乎一切都变了。电梯关闭时,程越霖远远望来,淡漠的眼神对上他,指腹轻抹了下嘴角,带着无声地讥讽。秦玦瞬间明白,对方是故意的,是在报复他上次在宴会上的话,或许也是因为他刻意安排的那场‘饭局’。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逃避着之后的会议,不敢再去见她,怕会看到他们的亲密,失去所有的分寸。即便已经过去这么多天,可每当想起那幕,心脏便升起密密麻麻的疼痛,难受得令人窒息。秦玦从酒柜开了瓶酒,坐在沙发喝着,试图麻痹掉过于痛苦的神经。可喝完了一瓶,脑海中却忍不住一遍遍回忆起阮芷音温柔细语的模样。片晌,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从床头的抽屉中取出一张新的电话卡,借着酒意拨通了电话。缓慢的滴声过后——电话被人接通。每一次,秦玦都不敢说话,怕一出声就会被她挂断,却还是想听听她的声音慰藉思念。然而——“喂。”话筒里的男声悠然散漫。紧接着,熟悉的轻柔嗓音传来:“谁啊?”“不知道,没出声,没备注。”“哦,可能是骚扰电话。”“嗯。”男人不咸不淡地应声,似是放下了手机,却没挂断电话,继而道,“过来,帮你吹头发。”没多久,吹风机的轰响骤停,电话那头隐约传来轻微暧昧的喘息。秦玦握着手机的手青筋隆结,紧绷着下颌,自虐得听着话筒中的一切,却又舍不得挂断。少顷,他再次听到了她的声音:“程越霖,你吹得哪门子头发,吹完了还都是湿的!”带着薄怒的娇嗔,却与印象中温柔的她并不相符。——许县,酒店房间。等程越霖坐在床边,认认真真地给她吹完了头发,阮芷音躺在他腿上没有起身。她顺手拿起一旁的手机,才发现刚刚挂断的通话记录。最近,她总会接到这种不出声的骚扰电话,每次都是不同的号码,倒没怎么在意。关闭通话记录,打开微博。最上面,是白天扫墓时的照片。浮鞍山上都是零零星星的散墓,陈院长过去住在山脚下的村镇,去世前同周鸿飞说过,希望葬在浮鞍山上,因为能够看到孤儿院的方向。他们走到时,院长妈妈的墓边长了些带刺的杂草,程越霖怕她割伤手,俯身忙活了会儿,独自把杂草清空。他的动作当然不太熟练,神色却很认真。回过头,见阮芷音眼眸柔和地盯着他发愣,程越霖挑眉问了句:“怎么,我太好看,又看呆了?”阮芷音舒了口气,帮他擦去额间的薄汗,笑着摇头:“就是想告诉院长妈妈,我现在什么都不缺了。”方才凝望着他拔草的背影,这几天对孤儿院陌生的怅然,似乎都在那刻抹平了。他给了她新的归属感。不缺一个家,也不缺那份偏爱。回笼思绪,阮芷音点开评论,才发现一条留言——[快看私信,加个微信。]网名是su亦旋,评论时间在同学聚会后。看动态,这人应该是苏亦旋。阮芷音基本不用qq,对方应该是没联系上她,顺着共同关注摸到了微博。点开消息栏的未关注私信,阮芷音才看到里面一长串的消息,除了苏亦旋发来的微信号,更多的,来自另一个人。“在看什么?”程越霖见她皱着眉坐起身,凑近过来,撩着她耳边的碎发问她。阮芷音缓了口气,将手机递给他,老实交代:“这些私信,好像是秦玦发的。”秦玦倒是挺有毅力,每天都会发几条过来,嘘寒问暖,节日问候,又是道歉又是想念的。只是很不幸,全堆在了未关注私信里,阮芷音压根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