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记不清里梅原本长什么样了,照片中的他则有着一张看起来大概十几岁模样的外貌,留着一头娃娃头,身上穿着类似僧服的服饰,淡色的头发上有一部分颜色不同,就像是头发上用重色挑染出了图形。照片里的人,样貌是陌生的,镝木晖却从一些地方发现了他和里梅的相似处。太宰治神秘地笑笑,答非所问道:“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吗?”“是他。”镝木晖答道。“不愧是你,竟然靠着那些信息就准确地找到了人。”镝木晖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太宰治顿了一下,他自满道:“哼哼,我可是太宰啊!”他故意没说自己是怎么找到对方的。“这下真的帮到大忙了,谢谢你。”镝木晖认真地注视太宰治,像是从来没有这么注视过太宰治一样。太宰治心中升起一个念头:假如自己现在提出某种要求,怕是只要镝木晖能做到,并且不触及底线,他都会帮太宰治去完成。为什么镝木晖会是这样的反应?太宰治静了一下,之前在表面的嬉笑不正经在这一瞬间褪去,他问道:“你找他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他眉眼以及嘴部的弧度平缓起来——是什么表情都没有摆出来的状态。太宰治突然脱离了平时的形象,以一种很少出现的态度面对镝木晖。就像是他暂时将脸上的那层面具撤下,将自己的某部分特质露出来。镝木晖察觉到气氛的不同,太宰治的眼睛里像是有了所有,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美丽的鸢色眼睛中水波不兴,带来一种近乎死寂的无神。镝木晖低声回道:“嗯。”有什么触及到了太宰治。太宰治之前没有问镝木晖的目的,是想着稍作观察,在得到自己心中的结论后,他就发起进攻了。“你找他有什么目的?”按理来说,镝木晖不会告诉他人的。不告诉乙骨忧太他们是因为担心立场问题,不告诉太宰治、中原中也,是有可能会从他们这边泄露出去——话虽如此,镝木晖心知肚明他们的保密工作是能非常到位的。为什么不说?镝木晖莫名的感觉让他不太想告诉太多人。但面对太宰治的时候,他莫名就没法不说了。现在不说的话,他会后悔的。“我有想复活的人,他那里有复活的线索。”此话一落,镝木晖就见太宰治浑身僵住了。镝木晖暗叹一声。他是知道太宰治身上大致发生了些什么的,更知道有对太宰治很重要的人离开了他。他现在所说的东西,很可能会让太宰治有什么想法——不管是什么样的。太宰治沉默了,沉默的都有点太久了。镝木晖陪在他身边,等着太宰治说话。不知过去多久,太宰治问道:“对方想复活吗?”他眼神复杂,里面闪烁的东西,让人一眼望去,只觉得溺进无边深海。他是想到了什么?镝木晖不知道。“我不知道。”镝木晖再度给出了这样的回答。“是吗……”太宰治轻声呢喃,他的视线落到了镝木晖触及不到的地方,一时间,坐在镝木晖身旁的太宰治像是到达了另一个地方。那里,是只属于太宰治的区域,无人能及、无人能懂。传闻世上有一条最为寂寞的鲸鱼,它发出的频率与其他正常鲸鱼频率都不同,没有鲸鱼能听懂它在说什么。茫茫大海中,它竟没有一处容身之所。现在的太宰治,就像是那条鲸鱼。……太宰治深吸了一口气,他重回人间,露出一个和以往没有区别的笑,“既然如此,镝木君可要加油了。”他的声音轻轻的,如同飞在云端没有落脚点。“……嗯。”镝木晖应了一声。“见到他是在几分钟前,地点我已经发给你了。”镝木晖看了一下手机,上面已经收到了来自太宰治发来的地点。看起来是他收到照片过来的时候,太宰治同时把地点发了过来。既然如此,他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需要说的了。太宰治还坐在地上,高处的风将他的细软头发吹动,一部分头发刚好遮掩住他的眼睛,镝木晖看不清其中是什么。他静静地看着太宰治,太宰治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一样,一只手撑着下巴,嘴角还勾着清浅的弧度。太宰治,就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不小心从高处掉下去一样。“可别掉下去了。”太宰治后知后觉接收到这句话时,镝木晖已经不见了。掉下去啊……太宰治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脚步轻飘地走到楼边,低头往下看去。车流穿梭不息,下方人来人往,他们脸上或开心或愤怒或焦急,人生百态。生活中或许会有坎坷,或许会有痛苦,不管如何,下面的人成功活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