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介秋执白子,“我答应了阿檀,放你一马,不会食言。”
朱杞执黑子,“棋都下到这里了,当有废子。你带人炸毁太祖皇帝的地宫,应当将功赎过。把我的头颅带回京城给皇叔,自此再也没有什么敏怀太子的遗孤了,绛衣娘此身亦可分明。”
“阿檀是你的妹妹,她真正的名字是什么?”沈介秋明白朱杞的用意。
“荔,是她真正的名字。很好听,对不对?”朱杞不再拈起黑棋,而是望向竹亭的方向,“她一直在等你,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告诉她你真正的名字。”
“我在地宫时,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沈介秋与静檀做的是同一个梦,以大魏太子姬荷的视角。
“假便是真,真便是假。”
“头便是尾,尾便是头。”
朱杞说着说着,唇角溢出黑色的血珠,他提前服用的鹤顶红发挥作用了。
“我用我的命来换她的命,我将她的命交到你手里,她不该承担大昭江山,所以请你向她隐瞒她真正的身世。”
朱杞说完,倒在了沈介秋怀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静檀因朱杞之死,回京就大病了一场。
沈介秋将朱杞的头颅献给永安帝,永安帝果真赦免了他炸毁太祖皇帝地宫的罪行,还赐给他一名姬妾带回沈府。
沈府,宜秋院。
喜鹊端来药汤到拔步床前服侍静檀用罢,小梅抱了蜜饯罐子供静檀挑拣。
静檀吃下一颗荔枝干,思量虞小月的产期就在明年开春,她趁生病的机会要郎中谎称她有了喜脉,等虞小月生产过后,就将那孩子从江南带回京城来给她养。
也算不枉她这一番筹谋了。
今日正好有了兴致作画,待丫鬟们在书房摆好笔墨纸砚和各色颜料,静檀坐到大案后凝神作画,画的是一树荔枝。
“雪蕊啊,你别怕,有婆母替你做主。三弟妹又是家里最和善不过的,她见了你,指不定比我们见了你还欢喜得紧呢。”
红罗纱窗外响起王唤云的声音。
随后是秦贞娘喊了一嗓子。
“三弟妹在院里吗?”
“大奶奶,二奶奶,我们三奶奶在书房。”
院里正帮沈介秋晒书的碧玺答道。
秦贞娘拉起碧玺的手笑道:“这老三一回来,姑娘的气色都好了不少,正好给你们三奶奶带了位做伴的妹妹来,等会儿姑娘同我们一起去老夫人院里,索性一并回了老夫人,让老三将你和这位宫里出来的雪蕊姑娘一起抬为姨娘。”
碧玺难为情地低头绞手里的帕子,咬唇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