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岷哥儿,你有什么打算?”沈介秋猜过静檀抚育朱岷的用意。
“我是不会将岷哥儿还给端王的,省得岷哥儿沾染了他生父不好的习气。且等着吧,岷哥儿长大了,能为我分担一些忧虑。”静檀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抱着旁边这人形暖炉安心睡去。
一个月后,静檀带抱着岷哥儿的奶娘去养荣斋给沈老夫人请安,要了管家之权。
沈老夫人怕沈介秋会听静檀的唆摆搬离沈府,不敢惹静檀的不痛快,静檀向她要管家之权,她很爽快的就给了,还赐下金玉布帛给孙子。
王唤云、秦贞娘见不得静檀风光,二人都恨得牙痒痒,可又没有法子说动“有孙万事足”的沈老夫人。
媳妇们请完安后,静檀带着奶娘、岷哥儿先行离去。
秦贞娘跟着王唤云后一步走。
秦贞娘:“没想到我们两个官家小姐倒斗不过一个教坊司出来的小娼妇,她独孤静檀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呢,第一任夫君是短命的淮安侯,守寡后发了几百万两的横财,第二任夫君是我们三叔,三叔一个内阁首辅,对她千依百顺的。而今婆母将管家之权都交到她手里了,日后这个家还有我们长房、二房的立足之地吗?”
王唤云苦着一张脸道:“我家大爷与你家二爷都是不成器的,我手里头一向紧张,失了这管家之权,也算断了活路了。盼着那位是个不聪明的,别看出了我与你过去收的那些人的礼物。”
“她看出了又怎么样?我们都是姓沈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不帮我们掩盖那些罪事,我们就拉三爷下水一起死。”秦贞娘心里发怵,但面上强装镇定。
王唤云拍掌道:“对,她要不仁,我们就不义。她肯定舍不得三爷死的。”
宜秋院正房廊下聚集了三十来个府中的管事婆子。
喜鹊站在一筐钱后头,小梅喊到一个管事婆子的名字,喜鹊就发一串钱给那管事婆子。
得了钱的管事婆子,轮流进房给静檀磕头谢恩。
待喜鹊、小梅她们派完赏钱,静檀站到廊下道:“诸位妈妈们过去辛苦了,我这人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得花不完。妈妈们都是聪明人,在主家做工一是要忠心,二也要拿钱回去养家糊口。我不喜欢亏待一心一意为我的老实人,今日你们得一串赏钱,难不保将来我觉得你们中用,赏千钱万钱给你们。大家各司其职,好好当差,散了吧。”
管事婆子们听完静檀敲打她们的话,又各自看了手里得的赏钱,知道静檀这话原不差,且静檀比王唤云又大方太多,确实是个有钱的主儿。
管事婆子们散去,静檀坐回寝房炕上缝岷哥儿戴的虎头帽。
喜鹊倒茶。
“夫人,咱们花这么多钱,能钓出反水大奶奶、二奶奶的‘鱼’吗?”
“等着吧,不是今晚,便是明晚,那鱼儿就上钩了。”静檀缝了两颗夜明珠当虎头帽上的眼珠子。
“三爷真是疼三奶奶您,这么大的夜明珠有一两颗已是难得,三爷集了一匣子送与您,颗颗浑圆饱满,不掺一点杂质。”喜鹊收拾了炕桌上装满夜明珠的雕花小叶紫檀木匣子,正要将这一匣夜明珠放到妆台上,却被静檀叫住了。
静檀望向窗外,“喜鹊,你与小梅再到库房中挑些金银珠宝,带几个有力气的丫鬟婆子到府中后花园那棵合欢树下,将这些金银珠宝埋到树下的土里。长房、二房的人要是过问,就这样告诉他们。”
静檀与喜鹊窃窃私语过后,喜鹊依照静檀所言,与小梅及五六个有力气的丫鬟婆子去到后花园的合欢树下。
小梅指挥丫鬟婆子们挖坑刨土,果然不出静檀所料,有几个长房、二房的丫鬟婆子装作找东西的模样儿、在这棵合欢树附近转悠。
喜鹊高声道:“三奶奶好不容易从凌霄子道长那里求得这个种金之法,今夜月圆,将金银珠宝埋在这棵合欢树下的土下,凌霄子道长再到道观中开坛做法,明日再挖开这土,可以得到我们埋下的双倍的金银珠宝。”
小梅也扯着嗓子说话,教那些长房、二房偷听的丫鬟婆子故意听见。
“真有这么神奇吗?别是凌霄子道长诓骗我们三奶奶的?”
喜鹊屈指敲了一下小梅的额头,小梅疼得“哎哟”了一声。
喜鹊:“笨蛋小梅,三奶奶又不是什么无知妇孺,且那凌霄子道长原是先帝的出家替身,而今的陛下都要尊呼那老道长一声‘爷爷’,老道长说的话肯定是真的。就算是假的,三奶奶也不吃亏,明日再把这些金银珠宝挖出来就是。”
喜鹊又与小梅扯了几句闲话,顺便催促丫鬟婆子们赶紧埋好金银珠宝,完事后回到宜秋院向静檀交差。
夜晚天空月亮最圆最亮的时候,后花园合欢树下出现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王唤云背着一个红绸包袱,秦贞娘背着一个绿绸包袱,二人拿起锄头用力挖坑。
王唤云用帕子揩了一下额头冒出的汗珠。
“我悄悄问过大爷,那位凌霄子道长当得‘半仙’二字,这种金之法可以信。”
秦贞娘:“我把我最值钱的头面首饰都带来了,还有那些人送的银票,我也带来了。种金之法若可行,我们要发死了。”
二人埋好各自的包袱,满怀期待地回各自院中睡觉,等待第二日的太阳升起。
沈介秋一般寅时正起床,梳洗过后先读半个时辰的书,再吃早饭乘车去上朝。
他一向怕惊动静檀好眠,所以夫妇二人是同房分床睡的,沈介秋睡在寝间的碧纱橱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