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瑜命令道:“重复一遍。”“我不会说英语,你知道的。”林瑾瑜还是命令他道:“重复一遍。”“……”张信礼只好说:“…anlvestnt。”“这不就对了。正因为不会说,所以才得说。”林瑾瑜道:“其实我早就已经听过了。记得吗,单位面试的时候。说实话……你发音确实不怎么样,想过我学校的复试只怕很难。”张信礼自己也知道。他说:“这跟你学校有什么关系,什么复试……”“考我学校吧,来读研,”林瑾瑜亮出了自己的意图:“别再模棱两可说什么考不上还有你家负担重。”他接着说:“我们得买房,你还想租房子住多久,十年?二十年?那时候房价还指不定飙升到什么地步去。你没户口,拿更高学历是你靠自己的力量在上海站稳脚跟的唯一办法。”张信礼提议道:“你有,可以一人出一部分,写你的名字。”林瑾瑜严肃回绝:“绝对不行。”张信礼沉默。两年前林瑾瑜跟他提考验的时候他避而不谈,两年后林怀南跟他说时他嘴上总说会考虑,其实根本没行动,因为三跨难度太大了,他怕,怕自己奋斗许久,到头来竹篮打水。他不说,林怀南不明白,林瑾瑜明白。“去读研。”“我……再看吧。”“去读研。”“再看。”林瑾瑜便道:“那好吧,我把我名下75的股份分一半给你,这样能把你的社保年限减到三年,就是得多出点钱,基数得高于本市平均工资两倍。不过没关系,反正股份都给你了。就这么定了,等公司注册完就去办,。”张信礼大惊失色:“绝对不行!”林瑾瑜吼:“那你就去考研究生!”“……”四面窗户都开着,灌入的风盈满袖口。时间过得太快,再过一周就又是一年冬天了。林瑾瑜伸手到控制台开了车顶天窗,把座椅放躺了点,拿自己一条胳膊当枕头,边抽烟边看着头顶洒下的细碎星光。苍穹下,他们的生命渺小而短暂。“真美,”他说:“都忘了多少年没见过星星了,市区看不见这样的夜空。”他看星星,张信礼看他。林瑾瑜说:“像你第一次背我的那天,也像你第一次吻我的那天。”那时候他跟张信礼说,小时候大人哄他,说每个人在天上都有颗星星,会跟着他走,这么多年过去,他俩的星星还挨在一起。张信礼眉心一动,指尖拂过膝上饱蘸着林瑾瑜气味的衣服,微微探身去看他。林瑾瑜眼前的星空被爱人遮蔽了,他眯了眯眼,夹着烟的食中二指往自己这边勾了勾,张信礼便听命给了他一个吻。荒郊野外,四下无人,林瑾瑜显然不打算让这个吻止步于蜻蜓点水,他边夹着烟边压住张信礼后颈,和他在星光下接吻。“不过是做风投的而已,有什么好羡慕的。”暂时分开时,林瑾瑜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他许诺能给我的,我都能给你。”他不能给的,我也都能给。白皙的脖颈在月光下筋骨分明,轻柔曼妙,林瑾瑜仰视着张信礼,伸手往上摸他的脸:“别再找那么多借口,你以前说遇到我之前想想的人生阶段就那么几个是吧?出去读中学、考大学,然后回家乡小县城就业,找个亲戚邻居眼里最好的工作,有编制的公务员或者教师之类的,再结婚生小孩。”这是遇到林瑾瑜之前,张信礼所能想象到的、自己乏善可陈的人生。“现在那些是不可能的。”林瑾瑜手指下滑,抚上他的颈侧,指尖下动脉鲜活有力地跳动着,彰显着张信礼蓬勃的生命力。他问:“你以后的人生除了我,还有别的目标吗?”张信礼看着他的脸,慵懒、随意又嚣张的脸,回答:“没有了。”在这所能企见的漫长余生里,除了对方,他们再没有别的希冀了。“那就和我站在一起。不一定会失败,失败一两次也没关系。你有一辈子,和我一起的一辈子。”林瑾瑜坐了起来,不再仰躺着,不说话,但目光中透着无声的邀请。他牵过张信礼一只手,让他轻轻抚过自己鼻尖、嘴唇、下颌、胸口:“现在……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但明天,你得做我想让你做的。”反正方圆n里连个鬼都没有,他俩干啥都没人知道。林瑾瑜说完这句暗示、命令、交换意味交错的话,张信礼什么也没说——只用实际行动回应了。他托起林瑾瑜,用常用来抱小孩的动作把他从狭窄的副驾驶抱到了自己这边。虽然车内空间算大,但到底多了许多碍手碍脚的东西,好在林瑾瑜无比配合,自觉主动跨坐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