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准备一一兑现了。我的恋人,跳完这支舞吧多年前,林瑾瑜曾在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问高考后,张信礼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厦门旅行。因为虽然长在带“海”字的城市,但林瑾瑜这辈子其实还没看过海,挺想看一次的。他不会游泳,且上海虽然临海,但位于长江入海口,泥滩很多,天然沙滩没有,并不是看海景的好地方。结果没想到到了厦门没去成,却机缘巧合来了趟三亚,就像他从未预见过自己的爱人会是身边这个人。人们永远无法预见未来的生活。三亚的海比厦门更美,靛青色的海波宛如一大块碧玉,他和张信礼之间的爱比许多男人女人之间的更深。海南很远,许多宾客下午才能赶来,正午又热,因此正式婚宴安排在了晚上。林瑾瑜任劳任怨、尽忠职守扮演着伴郎,看着自己向来木讷的发小露出窘迫、脸红、开心等系列复合表情。看起来真的很幸福啊。“请跟我来。”晚上五点五十八,吉利时辰,婚宴正式开始。林瑾瑜和张信礼各给了八百礼金后,跟许钊一起被迎宾专人引去了同一桌就坐。这里是靠近沙滩的一处人工海边草坪,周遭布置十分精致,粉蓝色的气球飘逸浪漫,大片大片圆团状的蓝雪花和淡香槟色的月季怒放着,和碧蓝的天空与靛青的海波相呼应,给这场沐浴在海风与阳光中的婚礼增添了一抹清新之色。黄家耀显然很花心思,伴奏都没用音响,直接在这边请了个小型乐队。个人的小乐队虽然不能像音响一样让放啥马上放,但仪式感一下就飞升了好几个层次。海滩婚礼不适合摆一堆大圆桌,黄家耀便安排了两条长桌,林瑾瑜这座位置靠前,仅次于新人亲戚长辈,一看便知是都是男方这边的真朋友铁哥们。“可算上桌了,”许钊觉得嘴里还残留着“特调饮料”的那股怪味:“真是西天取新娘,九九八十一难呐!”张信礼说:“挺有趣的。”大概全世界人都是看别人的新东西好看,他觉得这种婚礼闹闹笑笑,花样多,动手又动脑,不像他们那儿,拦门的中心思想就一个字:喝!林瑾瑜也觉得他们跟唐僧去往西天拜佛求经似的,此刻听张信礼居然罕见表态,逗道:“哟,你居然这么感兴趣啊,难怪刚还问我结婚的事儿来着,怎么……你想结婚?”他是乱说的,张信礼这种务实派,想来对这事没兴趣。然而张信礼看了他一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不知在想些什么。宾客正一个接一个入场,许钊笑,拉过林瑾瑜,叮嘱道:“你今天少喝点酒,别迷糊了。还有,等下吃完饭别一个人乱晃,跟着我。”这话有点耳熟,张信礼也说过。林瑾瑜没想太多,只以为这俩人吃饱了撑的,把自己当小孩打趣,道:“得了吧,猪鼻子插大葱装什么长辈呢,我多大人了,还能丢了啊。”许钊并不是怕他丢了,但他啥也没说。仪式终于开始,一切按部就班。司仪看来也是个从事婚礼主持行业多年的老手,边推婚礼流程边插了许多笑话,言谈间庄重却不失幽默,气氛炒得很到位。林瑾瑜就这么坐在下面,漫不经心吃着东西,聚精会神看台上这个致完辞那个致辞。黄家耀和女方父母亲都到了,亲家普通话不标准,发言既不官方,也比不得电视上那些明星精彩,可一字一句,忧喜参半,都是对子女的祝福与不舍。新娘现身,音乐响了起来。不得不说现场乐队真不是音响可以比的,虽然沙滩广阔,不似室内能形成最好的声音效果,但那生动、确在身边的琴声让每个宾客都觉如春风拂面,精神为之一振。林瑾瑜边轻声哼哼边用脚悄悄打着拍子——那是克莱斯勒的另一首名曲《爱的喜悦》。“你听过?”闲着也是闲着,张信礼听他一音符不差地跟着旋律同步哼唱,跟他聊道:“是什么曲子?”小提琴音跳跃欢乐,与《爱的忧伤》同为圆舞曲体裁,为了契合婚礼场合,演奏者表现得稍偏柔和,但每一个音符仍满是沉浸在爱情中的幸福、满足与喜悦。“听过,”林瑾瑜回答自己男人:“克莱斯勒的曲子,很有名啊。”张信礼记得那个名字:“跟你第一次拉给我听的那首曲子是同一个作者。”“哟,还记得呢,”林瑾瑜乐:“这都什么时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说,你是不是其实早悄悄肖想我很久了?要不那个时候的事怎么都记那么清楚。”张信礼眼皮也没眨一下,回:“我知道你肖想了我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