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林瑾瑜,说:“钱怎么来的,你问你男友咯。”没等林瑾瑜再问,张信礼主动道:“我自己赚的,单位工资,还有你爸给的提成。”亲兄弟尚且得明算帐,何况岳父跟儿媳。张信礼自己有工作,林怀南却总拉他到自己公司做这个做那个,让他跟项目,还帮自己挡应酬,总不能一毛不拔。张信礼酒量很好,在那些商业酒局上简直堪称如鱼得水,有部分好酒的老板喝高兴了拉着他称兄道弟,合同自然手到擒来。而凡他出过力的项目,一应盈利,林怀南都会按分成一分不少算给他。“那也不够吧。”林瑾瑜寻思,两年,就算他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又上班又帮他爸做事,还得学习,最多也就存个小到中万,订车合同上那订金可有足足八十万。“够了,”张信礼回答:“理财也赚了一些。”最能生钱的就是钱。张信礼勤劳、能吃苦,而且也很能接受新鲜事物,不会跟葛朗台一样扣扣搜搜当守财奴。自从跟宁晟凯打交道,接触金融这行以后,他认识了不少新东西,学着打新债、新股,也偶尔会通过人脉拿到一些消息,理财理得井井有条。林瑾瑜从未看错他,张信礼从凉山走到上海虽然有运气成份在,但绝非偶然。他终于实现了他的理想,也收获了他的爱情。“还有,”张信礼话似乎还未说完:“你爸把瑜信生物剩下7的股份给了我。”“瑜信生物”就是林爸那新公司的名字,林瑾瑜还没从前一个震惊里缓过神,这会儿再次震惊了。“啥?”这事儿他懵然不知:“我爸……”他对此倒没啥意见,就是觉得突然,他爸不是那种会因为某人跟他有裙带关系就乱把股份给出去的人:“他为什么给你?”而且张信礼还接受了,这就更奇怪了。“他说……”张信礼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算聘礼。”?????什么玩样?干,为猛1位置斗嘴斗了这么久,结果……他爸可真牛。林怀南确实是这么说的,但张信礼心里知道除开这个还有别的理由,那就是能力。他说:“而且,你不喜欢做生意。”这才是主要原因。由于种种历史遗留问题,宁晟凯那边一直由他负责。a轮虽然已经到位,但资金链不能断,后面陆续还有几轮融资需要洽谈,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手接班,张信礼便成了这方面的负责人,林怀南交到他手里的活计他均完成得十分出色。林瑾瑜对接手公司毫无兴趣,而且不懂这行,林怀南那边却必须有人接手。再没有人比张信礼更适合替林瑾瑜去做这件事了。“就是这样,”林烨搭着林瑾瑜肩,懒散地道:“放心吧,他既没卖肾也没卖血,更没卖精子。”林瑾瑜:“……”他说:“你知道得可真清楚。”林烨戏谑笑了声,说:“我俩不便联系,我跟他没关系。反正张信礼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其实他压根就没有喜欢的类型。林瑾瑜拿着那几张合同,觉得重若千钧。但张信礼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合同上写的不是八十万,只是八块钱。“小瑜,你不用觉得有负担,”他说:“你喜欢,所以我送给你,就像你送我手机、手表、项链一样,没区别。”林瑾瑜总爱给他买东西,一切张信礼喜欢的,以及他觉得会让张信礼开心、让张信礼变得更好的东西。金钱在爱面前无足轻重。就像张信礼说的一样,他们都想让对方幸福,会让他们得到曾失去的所有。林瑾瑜拿着那几张价值八十万的纸看着张信礼,眼神无奈而温柔:“好吧。”他说:“却之不恭。”反正他没可能拒绝张信礼,那就收下吧。婚礼仪式已全部结束,众人纷纷重又落座,开始享受美妙的大餐。黄家耀携自己妻子一桌一桌敬过酒来,到林瑾瑜这桌时,新娘笑得比在其它桌更开心。当林瑾瑜和张信礼站起来祝她幸福时,她回了句“也祝你们幸福”,眉眼间没半点介意他们在她婚礼末尾抢了她风头的意思。那是林瑾瑜二十五年生命里最幸福、开心的一天。……那天晚上三亚的海风很大,太阳落山后景区便不许人下海,但沙滩上仍有许多零零散散漫步的游客。黄家耀跟附中的老同学们大半喝多了,宾客们夜纷纷回酒店睡觉,张信礼则和林瑾瑜牵着手,踩着细密的白沙沿着海岸线往前散步。靛青的海浪起落,他们头顶是一轮高悬的明月,身后是两行绵延的脚印,从遥远、不可见的过去蔓延至遥远、不可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