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萧澜摸摸延湄的肚子,轻轻亲在她的鼻梁上,先出声道:“我的湄湄辛苦了。”延湄抱着他的脖子,小声说:“澜哥哥也辛苦。”萧澜给她往后撤靠枕,延湄坐得乏了,索性躺倒在暖榻上,萧澜两手支在她的身侧,问:“是不是每日都在想我?”“嗯”,延湄手指点着他的下巴,告诉他,“这刻也在想。”“澜哥哥已经回来了”,萧澜俯低身子,蹭她的脖颈儿,隔了五个多月,那香味直入肺腑,他微微熏然,问:“我就在这里,你还想什么?嗯?”嘴上这样说,可是他心里竟与延湄相同,人就在眼前,心里还是想得慌,恨不能融到对方的骨血里去。延湄咯咯笑,伸手揉他的脸。萧澜忍不住低头亲她,延湄却一手撑在他下巴上,哼了声,说:“澜哥哥,你把人抢回来做什么?”“……”萧澜没听到秦宛前边的话,不过略一想就明白,忙道:“什么也不做,她只是有件事想弄清楚。”延湄又哼了声。萧澜觉得这话怎么说都不对,怕她生气,低低道:“去时没想着此事,等破了中京城才顾虑到,原本……”他话说到一半,延湄哈哈哈笑了,学着他平日的样子,点点他脑门儿,说:“澜哥哥,笨。”她怎么会不信自己的澜哥哥?不需要这样解释。萧澜咬咬牙,“行啊,不到半年,捉弄人越发厉害了。”他说着,往延湄身上扑。延湄张开双臂迎接他。他哪里敢真压上去。小心又小心地,将人抱了个满怀。结局·中篇秦宛当天出了宫,被程邕带人送到原先侯府附近的一座宅院里。她对宫中熟悉,对金陵城却有种莫名的距离感,脑中乱糟糟的,进院中一看东西一应俱全,萧澜甚至还遣了几个稳妥的宫婢来伺候,秦宛也不管了,把七皇子扔给她们,随便拣了间屋子,进去蒙头便睡。这一觉从半下午直接睡到了天光大亮,竟是难得的踏实。醒时她脑子一片空白,看着屋中陌生的陈设,又不想去了。萧澜想过或没想过,如今说起还有甚么用呢?自己这样来来回回地求一个答案,为的是什么?为的……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原谅他,亦或者,更恨他。不,她已经恨极了,不能再恨了。那就是想原谅他。在这样一个寒风瑟瑟地早晨,秦宛两眼放空的看着窗外,终于在心里对自己坦诚。她冷着脸去找程邕,心说随便去哪,她就看一眼,爱怎样怎样吧,无非最后要个交代而已。程邕将她带去了道场寺。秦宛站在山下,朝上望一眼,讽道:“怎么,你们皇上让我到这里诵经悟佛?那我该到栖霞寺去,来这里做什么?”“夫人上去便知”,程邕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等备着敞轿,夫人可需坐轿上山?”秦宛冷笑一声,提裙踏上了石阶。山上风寒,她爬着石阶也不觉得冷,一路走一路歇,偶尔朝下望一眼,还生出分畅快之意。无论是在金陵的皇宫,还是匈奴的中京,她都不曾这般自在。爬山爬了半个多时辰,到了寺外,晨光一照,秦宛满头大汗。萧澜原来所在的禅院已经被护起来,程邕拿了令牌方能得进,秦宛站在外头,皱眉:“你们皇上是想我看看他当年有多不易?”程邕不说话,只站在前面等着。秦宛原地烦乱了一会儿,还是跟上了。禅院不大,只一间禅室一间起居,秦宛不禁驻足,眼前浮现了萧澜十一、二岁时的样子。被关在这里,他兴许并不比自己好受。半晌,程邕引着她往禅房后面走,来到一大片花圃中,冬天里,这里全部种成萱草,仍旧是一片绿色,他在最中间的地方启开一方沉铁盖,冲着秦宛点头:“夫人请。”秦宛拧眉走过去,往下看,黑洞洞一片,程邕也不说话,径自先踩梯下去,少顷,下面亮起了火把。下面还有几名禁军,面无表情地看着秦宛,秦宛稍作踌躇,也沿梯而下。后面的几人下来,前后点起两支火把,秦宛渐渐看清了——这是一处暗道。唯一缺点,便是修的太窄了,只容两三个人并肩过。慢慢往里走,她适应了这里的昏暗,发现这条暗道并不是新的,墙壁上有烟熏的痕迹,秦宛手指一紧,问:“这条暗道……通向哪里?”程邕默了片刻,答道:“去岁秋进宫时,我等曾从这里借道。但这暗道实在是窄些,可见,修的人开始并没有想过会让太多的人从此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