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到底是随着圣人打江山的将门,谢贵妃既为镇国公的亲妹妹,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寻常的大家闺秀。
曾经烽火连天,镇国公南征北战,常年不在府中;那几年,谢夫人又发了场大病,实在难以分出精力,去打理谢家上下。于是,便由当时待字闺中、尚未及笄的谢二姑娘,也就是如今的谢贵妃,将风雨飘摇之中的镇国公府撑起。
再之后,镇国公府立下煊赫功勋,近乎功高盖主,她更是为了稳住圣心,毅然决然地进宫,甘于困在宫墙高筑的一方天地。
是以,谢言岐自小就对他的这位姑母,心存着敬畏。
如今,他和初沅的事情,就以这样不光彩的方式,让她给撞见。
谢言岐摸了下鼻端,竟是难得的,有几分心虚。
恐怕,凭着他这位姑母的性子,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果不其然,谢贵妃对他的见礼,根本是视而不见。
她隔着窗牖,瞪目乜他一眼,随即,便一言不发地绕过亭榭,自正门进屋。
其实,因着榻上余温未散,她的心里一直存着怀疑。
所以她说是出去寻觅初沅的踪迹,但却只是吩咐随行的宫婢走远,到岸上去等着,她自己则绕到水榭后方,留意着水榭四周的情形。
谁曾想,竟会让她在窗前看见,方才那样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幕。
回想起她这个好侄子,将初沅抵在多宝格上,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场面,谢贵妃就是止不住地一阵心梗。
若非她在窗外看着,还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做出些什么!
谢贵妃步履匆遽,行走带风。路过靠墙的那架多宝格之时,她顺手取走上边斜插的鸡毛掸子,气势汹汹地朝着谢言岐走去。
“方才的事情,解释一下吧?”谢贵妃抱臂胸前,冷眼瞧着他,如是道。
闻言,谢言岐似是不自在地抬手,抚了下眉骨。
适才心荡神驰之中,他确实,没能及时觉察到谢贵妃的存在。
顿了顿,他不由轻笑着嗤道:“姑母不是已经看见了么?”
然,谢贵妃到底只是站在窗口窥视,屋内有竹帘和屏风相挡,影影绰绰,看不太真切。尤其是,当她听见屋内动静,走到窗前的时候,谢言岐已经推着初沅,绕过屏风,趔趄着撞向背后的多宝格。
有半面屏风相挡,她只能瞥见站在外侧谢言岐。被他抵在多宝格之上的初沅,她是半点,都瞧不见。
只依稀闻得初沅的细弱呜咽。
还有屏风旁边,初沅掉落的襦裙。
是以,据她的所见所闻,就是谢言岐这个混账,在欺负初沅。
思及此,谢贵妃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她想也不想地,挥出手持的鸡毛掸子,打向他的肩膀。
随着“啪”的一声闷响,几片轻羽脱落扬起在空中。
谢言岐仍旧立于原地,岿然不动,好似不觉痛一般。
可是谢贵妃已然让竹柄震得手麻,她气不打一出来,愠怒地将鸡毛掸子掷于地面,瞪目睨着他,冷声质问:“你个混账,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和初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到底把她给怎么样了?”
她刻意留出时间,让初沅和苏承泽互道心意,所以,中间空了快一个时辰。
谁知道她这个好侄儿,有没有借着这段时间,为所欲为?
方才,她可是亲眼看见了!
初沅的裙子都掉了,还是让他给穿上的!
谢言岐牵了下唇角,坦言道:“三年前,我们就已是夫妻。”
谢贵妃登时怔住。
三年前、夫妻?
她是记得,那时候,谢言岐从扬州传信回来,道是有了心仪之人,想要娶她为妻。
但这事到最后,却不了了之。
再过不久,宫里发生一件大事,当年偷梁换柱的调换,终是得以归位,流落在外数年的初沅,回到宫廷,封为昭阳公主。
如此巧合。
难不成,他当时指的心仪之人,便是初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