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岐身为大理寺少卿,向来只有他审问旁人的份儿,如今,倒是难得的体会了一把罪犯的滋味。
听见太子的这番质问,他的唇畔浮现淡淡弧度,颇有些无奈,“就要看殿下,如何定微臣的罪了。”
说着,他撩起眼睑,看向正襟危坐的太子,继续说道:“不管怎样,臣,都自甘领罚。”
他的语调不紧不慢,当真是从容不迫,不见半点慌乱。
但他略微敛眸,往常惯有的那份风流之意,却是收敛了不少。
得到他的回答,太子攥紧双拳,极力地平复着。
他忍不住反问道:“所以你是承认,三年前,你欺负过我妹妹?”
不过,这欺负二字的含义,属实有些难以捉摸。
毕竟他所说的欺负,也许,不止是字面的意思。
恐怕他也是在试探着问道,三年前,他们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又进到了哪一步。
一时间,谢言岐好像看见,摆在他面前的陷阱——
若是顺着他的话承认,那便是死路。
避而不谈,则是敢做不敢当的心虚。
谢言岐无意识地转动手上扳指,沉默须臾,唇畔噙着的笑意,不免有几许无奈,“当年,确实是臣逾越。”
“那时候,公主走投无路,成为了臣的人。”
“如今,臣是公主的人。”
他这话,既是在说明三年前,他和初沅的关系。
也是在解释,他们如今的藕断丝连。
“你——!”话音甫落,太子也不敢置信地睖睁双眸,抬起手,想要指着他责备。
他没有想到,这个谢言岐,竟然还真的敢承认!
——承认他和初沅之间,确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然而话到嘴边,太子却极力地稳住情绪,没有将心中的愤怒宣之于口。
毕竟他答应了初沅,不可轻易怠慢了他。
况且,倘若这个谢言岐真的有过辜负初沅的行为,初沅也不可能帮着他隐瞒三年,直至今日,还和他余情未了。
再说了,初沅当年的处境,确实是无路可走。
跟他,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这也证明,这个谢言岐,应当还是有那么点可取之处。
思及此,太子微蹙眉宇,尽量收起成见,眼珠不错地打量着跟前的男人。
到底是簪缨世族的谢家,这位谢三郎虽说是一副自带风|流的样貌,瞧着是有那么些不着调。然而镌刻在骨子里的风措,却没有在他身上减去半分。
从始至终,他都晏然自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局部和难堪。
太子忽然觉得,幸,又不幸——
谢言岐并非他心中,适配初沅的良人。
但也好在,初沅当年遇见的,是他,而不是那些拈花惹草、始乱终弃的纨绔子弟。
太子眼眸微阖,努力地平复着。
缄默须臾,他道:“你应该知道,初沅不同于寻常的公主。”
“她曾是蒙尘的明珠。”
“孤不可能,再让她跌入尘埃。”
说到这里,他抬眸直视着谢言岐的眼睛,神情尤为郑重,“谢言岐,如果你招惹了她,就要想清楚,辜负她的后果。”
天子一怒,届时,不止是他谢言岐难以独善其身,恐怕整个镇国公府,都别想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