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沅整个人怔住,忙不迭起身。
谢言岐膝上一轻,旋即,便瞧见适才还在身旁的小姑娘,转眼之间,就退到了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
——登时便将他们之间的界限,划得清楚明白。
谢言岐眼神微动,目光丈量着他们间隔的距离,最后,落在初沅身上,眸里浮现些许笑意——
这傻姑娘,还真是欲盖弥彰。
果不其然,那个官吏一进门,便觉察出屋里气氛的不一般。
他驻足门口,来回打量着坐在案前、和站在桌旁的两人。
初沅顶着他的目光,不免有些心虚。
她连忙端起摆在案上的空碗,道:“既然谢大人已经用过药了,那么……本宫就先行一步了。还请谢大人珍重,莫要操劳过度。”
说罢,她也不顾谢言岐和那个官吏的反应,当即朝着门口离去。
现如今,她和谢言岐已有婚约,说是担忧谢言岐的伤情,特意过来送药,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一直站在门前的官吏目送着她走远,总觉得她脚步匆遽的行止,颇有那么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不禁迷茫地蹙起眉,随即,回过头,躬身走近谢言岐的书案,将手里的案卷呈上,“还请大人定夺。”
直到抬首,近距离看向他们家大人,他方才怔住,后知后觉地明白,这究竟是为何。
谢言岐随手接过那本案卷,眼睑微垂,不紧不慢地翻阅着。
他本就生得面容清隽、眉骨挺秀,如今身着深绛官服,倒是令他敛了几分锐气,显得端正肃然,确实是风骨峭峻的大理寺少卿。
不过,在他的唇角,却不合时宜地沾染了一抹口脂。
——持正端然之下,是多情的风|流。
那个官吏登时怔住,不免变得有些局促。
原来是他这个不速之客,惊扰了他们大人和公主的幽会。
他还以为,这两位是圣人赐婚,不会有什么真情,结果没想到,私下竟是这般……
这日,因着初沅的叮嘱,谢言岐没有如往常夜宿府衙,而是在下值以后,回了趟镇国公府。
来风要为他调配余毒的解药,自是与他同行。
奚平驱着马车,辚辚辘辘地驶过朱雀大道。
谢言岐坐在车内,漫不经心地转动扳指,问身旁的来风:“今日,你都告知了她何事?”
往常,都是来风熬好药以后,再亲自送到他这里来。
可今日晌午,送药的人却是初沅。
想也知道,他们二人已然碰过面,而且,还交谈了不久。
谢言岐有理由相信,她今晚的邀约,正是为来风所言之事。
来风坐在他旁边的位置,闻言,分外实诚地答道:“该说的,都说了。”
尤其,是蛊毒的事情。
毕竟他选择留在镇国公府,就是为了替谢言岐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