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后辈。
当年他们也曾携手出游,也曾在春日郊外纵马,踏花放歌。
后来,后来……
“你、你怎么会知道贺韫?”白冠文哆嗦起来,“你到底是谁?”
姜遗光道:“我已经说了,我是南含章的学生。白先生,您不信吗?”
只是,当他说出这句话时,他亲眼见到枕头旁边突然多出一封信。
真是突然出现的,凭空冒出来。
和他之前拼凑出的那封信一样,信封一片空白,唯有封口处写了细小的一行字。
白冠文还沉浸在震惊中,根本没有发现。
这么一想,昨天那封信或许也是突然出现的,所以白冠文才会把它撕掉。
白冠文碰上了诡异吧?
想来也正常,寻常人和山海镜接触久了,总是免不了阴气缠身。他要是再晚几天出来,说不定见到的就是白冠文的尸体。
姜遗光旋即侧身过去,快如闪电的将那封信心拿在手里背在身后,而后,他从身后取出了那封信。
他没有说话。
很多时候,他都更愿意让对方先开口,以探知更多消息。
和他想得不太一样,一见到这封信,白冠文的脸色更苍白了。
“果然是你,我就知道这封信是你放的……你为什么要找上我?你先生的死,和我没有关系。”
姜遗光接下去道:“但他的牢狱之灾,也就是那种舞弊案,和你脱不了关系吧?”
他想到那场布置成考试的棋局,刻意拖长了音:“白先生,你最好下棋,尤其是象棋,不是吗?”
白冠文哆嗦着唇,惨笑道:“所以,你其实是替贺韫来的吗?你觉得,是我害了他?”
“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过了这么久,这么多年了,还是有人替他奔走。贺兄,你泉下有知,也会欣慰吧。”
“你是贺家的什么人?是旁支吗还是什么?你不姓姜,你肯定是骗我,你姓贺,对不对?你和贺韫到底是什么关系?”
姜遗光面无表情道:“我和他什么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那场科举舞弊案到底有什么联系?”
他慢慢道:“都说贺韫在牢中剜了眼睛,我却想知道,他的眼睛,是自己剜的吗?”
“是因为怪自己看错了人,还是因为……他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姜遗光很早就怀疑这个自己剜了眼的说法。
白冠文浑身一震。
“你的族兄曾为帝师,贺韫也曾任东宫官,你们自然会有交情。”姜遗光放轻了声音,一双漆黑到诡异的眼睛盯紧了白冠文,手搭在他脖子上。
“把过去的事都告诉我,要是你骗我,或有什么隐瞒的,我立刻会杀了你,你不骗我,我就回京城白家报信,让朝廷带人马来救你。”
见白冠文神色挣扎,他道:“我立誓,绝不骗你,否则叫我日日活在地狱中。”
姜遗光面上诚恳真挚,但他心里却想:他本就活在地狱中。
人间和镜中地狱,没什么分别。
白冠文却信了。
他不信也不行。
开口前,姜遗光让他也发誓,不许骗自己。
白冠文照做了,同样神色肃然,他心里却摇头叹笑。
还是稚嫩了。
要知道,世间有一种谎话,便是只说六分真,这六分真是真,可单独说出来,那就是截然相反的真相。
当年事,谁又能分对错?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献出一点爱,世间变美好人间。比如,在我日九的时候要夸夸我,而不是趁机叫我日万或一万五,这样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