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棍足有人指粗,表面粗糙,被抽出后,带着黏稠的血,黏连着,滴滴答答往下落。
姜遗光的神色却依旧平静,反而是黎恪脸都要皱成了一团,好像伤在他身上似的。
“等会儿,我就把你放下来。”姜遗光道,“我回过头,就发现你被吊在了上面。”
脚在上,头在下的姿势,呆久一会儿,脸就开始涨红,好似要喘不上气来。
黎恪眼睁睁看着姜遗光抽出细木棍,那木棍的尖端格外锋锐。
他随手捆扎好伤口,后退两步,一跃而起,划断了榕树须。
黎恪往下坠落,被拦腰扶住,没有落到头朝下落地的悲惨局面。
在坠落时,他再度看见了什么。
这回,他看得很清楚,瞳仁微缩。
直到站在平地上,他仍旧
“除了你,还有兰姑。”姜遗光指指周围。
不远处,兰姑睁着眼睛,同样倒吊着,不知看到了什么,换了层猫皮后的眼睛瞪得老大。
“你刚才看见了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姜遗光问。
边问,边向兰姑走去。
黎恪却没说话,慢慢跟在后面。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善多,我明白了。”黎恪声音急促,“那幅图,要被吊在树上时,或者说,只有人倒过来才能看见真相。”
“要怎么看见一个颠倒的世界?自然是先把自己颠倒过来。”
鬼的思想扭曲又怪异,和人截然不同,常人根本无法理解。
黎恪试着推演了一遍。
按照那条大黑狗要报复他们的心态来看,他们以奴仆宠物的身份来到这个幻境,必然饱受折磨与屈辱。稍微弱些的,恐怕就抱着屈辱和无力死去了。
剩下的入镜人会因为各种原因,认定第一城有他们想找的事物,千辛万苦来到第一城。而此刻毛虫国和羽虫国的冲突也会爆发,不论有没有赌局,毛虫国王的消失,定会导致两国争斗。那时,他们就必须选择一方立场,两方内斗了。
再往后,他们会找到王宫。黎恪猜测当他们发现这棵树,他们就会遇见自己最害怕的事,会遇到自己最不愿意伤害的“人”对自己下手,自此,新一轮的折磨继续开始。
至于画,恐怕又和其他厉鬼有关。
毕竟他们在路上可收了不止一个厉鬼。或许又是哪个厉鬼和画有关也不一定。
鬼的思维本就诡异扭曲,寻常人难以揣测,多个鬼的执念揉杂化成的幻境,更是混乱到毫无道理可言,谁知道这是怎样的一幅画?
而现在……
姜遗光听了黎恪的话,抬头看了一眼。
“原来如此。”姜遗光道,“怪不得,只有兰姑能看见那张图,我却看不到。”
“原来她早就被吊在上面了。”
黎恪道:“是了,我们都知道这榕树必然有诡异,一定会离得远远的,怎么可能会让这榕树须抓住自己?”
他们一定会躲开,躲开后,自然没法发现这点。
所以,他们见到的兰姑也是假的。
都是假的。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混乱,古怪……这就是山海镜对人心的考验吗?
说话间,姜遗光揽住兰姑的腰,拽了拽,没拽断榕树须,故伎重施,退后几步,跃起,划断榕树须,把人带下。
兰姑起先拼命挣扎,真正落地后,眼神好一阵恍惚。
“醒了吗?”姜遗光蹲坐在她身前,黎恪小心地揽住她,不让她摔下去。
兰姑眼神渐渐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