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州与荃州出同源,相同又有些不同,荃州靠海近,海娘子庙、天后宫极多。而这星州,走在路上放眼望去,每一两里路就有一间关帝庙,香火极盛。
和本地风俗有关,拜关帝庙的看上去大多是习武之人,个子虽不高,身形却结实,紧绷绷的一身腱子肉,穿着颜色各异的短打,看上去像是标明不同武馆的衣裳,整整齐齐在庙外备祭品,上香,跪拜。
不知道在求什么。
姜遗光混在人群中,往阳正道中间去。
一踏进阳正道,更觉不同,街道两边少了小摊贩,茶馆酒肆也少了,人却多了不少,顶着大太阳汹涌地往这边来,多是些结实精壮的汉子,也有老人。
两排低矮的房子一溜儿从街头到街尾,中间各建了一间关帝庙,高大恢宏,金色檐瓦和朱墙在日光下刺目得紧。人高马大的赤面关公像斜斜相对,叫这原本宽敞的大道好似也变得逼仄起来。
那些行人有些手里提竹篮,篮子里放香烛,跟着进了关帝庙,还有些继续往里,周遭尽是湿潮热气和人流涌时的嘈杂。
已经变成了武馆和关帝庙么?
姜遗光听闻阳正道中有卫家祠堂,现在看来,应当是祠堂也迁走了。
人群正好卡在一处路口,远处看到的两座关帝庙其中一座就在路口右边,有人把守着。姜遗光再往前走,就有两排人拦住了他,一队穿朱红,一队穿明蓝,看上去出自不同武馆。
“回去,你不能进!”两队人异口同声。
姜遗光看看其他人,问:“他们都能过,为什么我不行?”
那两队人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哄笑起来。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女人不能进武馆,晦气。”
“我们俩家的大少爷马上就要比武了,你这会儿跑出来要做什么?该不会是故意搅局吧?”
“脏得很,出去出去。”
那群人手里拿着长棍,凶神恶煞,却不敢上来碰他,生怕碰着了女人——要是这还是个来月事的女人,那就更晦气了,碰着了,他们的功可怎么练?
姜遗光不想暴露身份,道:“我来探亲,我亲戚说他在这儿,不会耽误你们。”
“探亲也不行,等我们比完了再来。”
“也不是故意为难你,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女人不能进武馆,阴气重,要破功的。”
“卯时比武,你等辰时来,兴许就比完了。”
姜遗光没再坚持,转身往回走,恰巧从前头关帝庙里,猛地跳出来一个穿红衣的男子。
那男子手里握了把长刀,正被后面的人追打,这一跳也没看清,正正好撞在要转身的姜遗光背上。
姜遗光一旋身躲开,躲得及时,才叫那把刀只划破了衣袖,没有划到脖子。可周围人多,还是叫他受了点伤。
姜遗光抬起手,看见一道长长的、不算太深的伤口竖在后肘部,缓缓流下血来。
周围人神色大变!
“爹!您别追了成不?我都伤着人了?”撞上他的人前一刻还在回头嚷嚷,后一刻看见姜遗光,瞳仁一缩。
“女人?!”
他死死地瞪着自己的刀,几乎是尖叫了起来:“女人怎么进来的?你们怎么把女人放进来了!!”
关帝庙里随之冲出一个明显追打在他身后的中年男人,见状也变了脸,大惊失色:“女人?!”
“你们怎么不拦住?!一群废物!要你们有什么用!”馆主同样气得跳脚,“还不快抓住她?”
被他骂的一众武馆人惭愧不已,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了,伸手就要架起他往外丢,姜遗光躲开,自己闪身跑远。
他还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变脸色,因为自己假装成了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