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少爷手里的刀下意识格挡上,两把刀相击,发出比刚才铜锣敲击声更刺耳的摩擦声响。
方才还讨论得热闹的人群却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俱安静地盯着台上交缠在一起的两人,只觉得不愧是数一数二的武馆教出来的好苗子,这刀光剑影晃得他们根本看不清各自出了多少招,红蓝两色的人影更是在台上快到闪成了两团残影。
谢少爷还受着伤,却越打越高兴。
那头,魏少爷却越打越心慌。
习武之人,最忌讳比武时多想,他明知一旦站在这台上,眼里就只能有对手和自己的刀,可偏偏他总是遏制不住的去回想自己从关帝庙出来时撞上的那个少女。
女子的血最阴不过。
他……他可怎么是好?
没了女子,男人才能顶天立地刀枪不入,以他父亲为例,每次要比武前,必有至少三天敬关二爷,且不与女子同房,家中也设了一间“净屋”,若是有女子这时来了月事就要关在净屋里,以免阴气污浊了大好男儿的阳气。
他的刀被污浊了……
定是姓谢的这厮干的,故意让个贫家女来闯关,故意往刀上撞。说不定那女子身上还来了月事……
高手过招,一招都不能输。他起先就慢了一招,后面再想讨回来就难了,一招一式皆被对面人卷入他的刀式中带着走。外行人看不出来,只以为他们打斗得精彩,内行人却知道,他眼看就要输了。
终于,对方一刀落下,刀背砍中他脉门。魏少爷只觉手腕一麻,刀飞了出去,下一瞬,对方的刀就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他对上了谢少爷得意的眼睛。
“你输了。”谢少爷说。
台下,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些在明武堂身上砸了钱的,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大吵大闹不休,认为这场比武不公。另一方哪里肯认!台上打完了,台下跟着闹,明武堂的弟子们起先有些灰溜溜的,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他们少爷武艺高强,不过是中了小人奸计,要是光明正大比武,忠昭武馆肯定要输。
魏少爷也是这么想的。
尘埃落定后,他反而冷静了下来,嘲讽一笑。
“谢家好手段。故意派女人来毁我宝刀,即便你们这回赢了又怎样?这种下作手段,关二爷不耻,我以后一定会赢回来!”
谢少爷同样冷笑:“姓魏的,别输了就玩不起,我可从来没派过什么女人,是你自己不敬关二爷,才会这么倒霉走背运,依我看,你们这明武堂干脆改名叫明女堂得了,输了就跟娘们儿一样耍赖。”
“呸!你才是女人!”魏少爷恶狠狠瞪他,“等着吧,等我找到那个女人,看你还认不认!”
台下在明武堂身上押了注的,更是得了尚方宝剑般揪着魏少爷的刀被破了功这点不放。争执吵嚷个没完。
魏少爷放过狠话,跳下台,阴着脸回了自家武馆。
那头,谢少爷赢了也不高兴。
姓魏的倒打一耙,这样一来,就算他们赢了,也会有人在背后戳他们的脊梁骨,说他胜之不武。
天地良心,他可没有派什么女人,一个王氏还不够让人头疼?
“去,叫人跟着明武堂一块儿找人,各个分堂都吩咐下去。”谢少爷满肚子火气,“我这回就要让姓魏的知道,我赢了他,那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赢的!”
姜遗光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撞上人,竟引得这帮人不依不饶了。
他去成衣铺子买了男装,回客栈换上,同样把脸抹黄了些,眉毛用石黛涂得又粗又黑,确保看上去不大像后,算着时间出门去。
一路上的听闻,从两大武馆比武,变成了“明武堂被忠昭武馆算计才输”,街头巷尾,全在议论此事,各执一词,争吵不休。
但几乎所有人都想着找出那个女人来,押到官府,上个拶子,保管她什么话都招了。再不济,给明武堂出出气也好。
这个自私又歹毒的女人,可是毁了一家大武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