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芒珥盯着不断下落的水柱,缓缓敛眸,捂着耳朵蹲下,温水浇在头上很快她全身都被淋湿。
大脑已然宕机,就像崩了弦的弓。
好像老天爷和她较劲不允许她过得好一点,上一秒还觉得自己被幸福包裹,下一秒就给她当头一棒。
她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全线崩盘。
以后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还没和聂凛表白,还没听见他亲口答复自己,还有好多好多,她以为可以留到以
后说的话都还没说。
他声音那么好听,可惜以后再也听不见了。
水珠顺着睫毛一串串坠下,她环抱着自己盯着脚下的水流发呆。
聂凛在外面等了很久,等他以为她有什么事情想进去看一眼的时候,浴室的门慢慢被打开。
苏芒珥穿着宽松睡衣,湿着头发出来。
她耳朵的情况还不清楚,最好是别用吹风筒。
他牵着人走回她的卧室,让她在床边坐好。
聂凛去拿了两条干毛巾,站在她身侧,替她擦着头发。
苏芒珥的情绪几乎在崩溃的临界点上,自然而然地接受他这么耐心的伺候。
听不见声音,但是她可以感受得到。
感受得到他用毛巾轻柔地给自己擦着头发,感受得到他的陪伴。
如叶闻所说的,哪怕听力全失他也没有嫌弃自己。
手指抓着睡衣的衣摆悄然收紧,苏芒珥的呼吸又短促起来。
可是以后呢,她要这样让他费心费力照顾一辈子吗,她能允许自己这样么。
聂凛听见面前背对着他坐着的女孩呼吸又不稳定起来,以为是自己扯到她头发了,赶紧放手俯身去看她,见她没有哭也没有被扯痛的表情后松了口气。
苏芒珥抬眼,看见他撑在床面上眼含温柔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用眼神询问自己的异样。
她抿住唇,对他摇摇头。
示意自己没事。
给她擦完头发,聂凛扶着她躺进床里,他给她掖好被子,用备忘录打字告诉他。
【晚上有什么事,用手机打电话给我,我听见铃声会过来,好不好?】
被子盖到脖子,她就露出个小脑袋,盯着屏幕上那行文字又点点头。
聂凛离开了房间。
她全无睡意,盯着天花板看,屋子里开着小夜灯,天花板的光圈一层层递减。
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
她不知道为什么表弟会突然出现在南城,舅舅一家在海尧定居六年,从没传出过要回来的消息。
好安静。
她叹了口气,蜷缩着抱住自己,闭上眼睛。
原来听不见声音的世界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