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事顺利交班后,她背着挎包出了店,迎面遇到个人。
苏芒珥一抬眼,看清来人的时候,心咯噔一下。
握着背包带的手下意识捏紧。
表弟窦武义好像在店外等了很久,看见她的时候呲牙笑了下,略带憨意。
苏芒珥心都凉了,表情禁不住冷下去。
表弟只比她小一岁,高中后直接进入社会的他比几年前多了些圆滑浑浊的气质,染成棕黄色的头发和他穿得朴素有些旧的衣服完全不搭。
“姐。”窦武义热情地凑过来叫。
苏芒珥忍住想退后的冲动,挺直腰,冷言冷语:“我不是你姐。”
“别啊姐,我们回南城以后,我马上就打听你的消息了,今天特地请你过去跟我爸妈吃个饭。”窦武义讪笑着,挠挠头:“都好些年没见了,就一块吃个饭呗。”
她瞥了眼附近,这在店门口,里面都是她的同事。窦武义虽然是邀请的姿态,但是滑里滑头的语气里似乎打算软磨硬泡直到她答应为止。
苏芒珥沉了口气,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好,在哪。”
“就在商场外面附近那个小菜馆,订了个包间,走吧姐!”
苏芒珥已经三四年没有见过舅舅舅妈一家了。
窦晋和徐荷站起来笑着迎她。
窦晋比三年前要胖上很多,发福的身材却看不出任何富贵气,像是忙碌奔波造成的肥胖,舅妈徐荷表面穿着特体的衣服,皱纹多得粉底也遮不住,不管有钱没钱,身上那股土气依旧改变不了。
窦晋当年没了姐姐窦研和苏家的帮助庇护,又被王斯娆赶尽杀绝,连抵债的房子都被火烧成残破房后,几乎是掏空了家底补上了债
,欠的一点尾巴也是近些年才还完。
他落魄着回到海尧投奔父亲,书画大家窦羚文骄傲了一辈子,半数家底被儿女带走做生意全部落空,摊上个这么不争气的儿子,加上女儿去世,又气又悲,将他们一家人拒之门外。
祖父对她是还不错的,苏芒珥的美术技巧全部出自外祖父的教导,但是外祖父和舅舅一家的关系一直不好,舅妈徐荷也是个没良心,就趁着这个由头,不让舅舅到外祖父那尽孝心,到现在苏芒珥都觉得外祖父的病就是拖严重的。
窦晋没有姐姐聪明的头脑,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还要一直头铁地做发财梦。
看他们的样子,窦晋这东山再起的生意应该也没做起来。
看着他们也过得不怎么样,苏芒珥心里多少舒服了些,她迎着那夫妇的眼光走进包间,隔着他们一家三口对着坐。
舅妈徐荷见她都没打招呼进来就找地方坐,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忍着不发作:“这几年没见都成大姑娘了。”
苏芒珥给碗筷倒上热水,烫烫碗筷,跟聂凛在一块久了养成了这些讲究的毛病。
“耳朵在南城上学,还适应吗,看你都瘦了。”窦晋一笑眼睛都挤得眯起来,套着近乎。
“为了还你们钱我半条命都快累没了,您问这个不觉得有些没意思吗。”苏芒珥抿了口热水,不温不淡道:“钱我一直在还,还找我干什么,嫌我还的慢?”
徐荷冷脸,训斥:“你怎么跟你舅舅说话的!窦家怎么教出你这么个没教养的。”
苏芒珥觉得荒唐,冷笑出声,一抬眼投向她一记凛冽的眼刀。
徐荷被她瞪得后背一凉,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过了三年性情变得更硬了,刚刚那一眼甚至让她看到窦研当年驰骋商场的影子。
她弯着唇,似笑非笑,讽刺道:“舅妈,你们教了我什么,你不是最清楚么。”
“你,你在质问我是吗?!”
窦晋不想闹僵,拦着妻子:“行了,少说两句吧,好不容易跟孩子吃个饭。”
“你别说话!就是你个烂泥的性子我才跟着你倒半辈子霉!”徐荷也不装了,直接跟她说:“我们这次回南城就是因为你舅舅有大生意做,需要资金,小义他爷爷那房子不是在你手里吗,转给你舅舅。”
苏芒珥听完不禁在心底冷笑一声。
果然是鸿门宴,没憋好屁。
“我拒绝。”她敛着眼眸,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你们做生意,凭什么要我出钱。”
“你还有点人性吗!那是你舅舅的房子,窦晋是你外祖父的儿子,这房子本就轮不到你!我们家的房子,跟你好生商量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舅妈,我知道耍无赖不用带脑子,但是麻烦你记住,外祖父的遗嘱上写的清清楚楚,房子就是留给我的。”苏芒珥面对她的胡搅蛮缠完全不慌,直接对峙:“已经写了我名字的房,你们一句话就想收走?”
“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们家钱!拿房子来抵!”
她平淡喝茶:“当年写的欠条明明白白,你们同意无期限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