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谧的认知里,“被追求”是比工作沟通更可怕也更难处理的人际行为,哪怕她从小到大没少碰到过类似经历。
她认为自己心理层面多少有点病态了,有爱慕者明明是件值得虚荣、骄傲、快乐、增强自信心的事情,可她却摈斥到不行,只想以最快速度逃离。
以前在大学,有妙言和路鸣为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但在奥星,她就只能自己面对。
蒋时近乎“宣言”或“通知”一样的话语,在她听来堪比缚身咒,她险些同手同脚地跑回工位,开机,开office,开网页,一气呵成,用投身工作的方式将自己藏匿起来。
但万万不敢开微信。
然而,越不想要什么越来什么,半个钟头后,叶雁来到公司,第一句话就是:“i,十一点恩美组要一起开个新tvc的脑暴会,你去订个小会议室吧,大概七个人。”
“哦,好。”周谧忙站起身。
奥星的企业文化很有意思,每间会议室各具特色,有的电子锁是凹进白墙的,刻有手印,职员只需把自己的手盖上去,玻璃移门便会自动开启;
有的则是用星球大战经典口号或哈利波特里面的魔法咒语,每次会议都会给大家一个中二又有趣的开局。
去前台约会议室时,周谧路过了张敛的办公室。
门是关着的,看来在地铁口分开后,他人并没有来公司。
来奥星实习这阵子,大概是出于关注,周谧曾简单目测过张敛待在公司的频率,他起码有一半时间都不在。他不是那种只勾勾手指签签合同的安逸老总,而是公司的内核与泉眼,只有他先动起来,奥星的每个零件才能安插得当,运转顺利,产出源源不绝的灵思与热能。
成功约上会议室后,周谧看了眼时间,距离十一点还有四十分钟,她打开微信,准备去tea群问大家喝奶茶还是喝咖啡。
通讯录下方果然多了个红点提示。
不用点开来都知道是谁的添加申请,周谧陷入两难,想想还是退出去,暂时装作没看见。
为躲蒋时,她没有在群内发言,单独敲叶雁征询饮品的选择。
叶雁一如既往地随意:随便吧,给他们喝都是好的了。
周谧笑了下,决定还是叫咖啡,比奶茶不容易出错些。
她琢磨了一会积分和优惠券,在软件里以最划算的形式下了单。
十一点,大家陆续进会议室,基本都抱着或夹着笔记本电脑。
周谧还捎上了前不久买的录音笔,今天的会议纪要主要由她完成,方便recap时发出来给大家先看。
其实参与会议的人多少都要记一些重点,之后总结梳理的话,如有遗漏,还能各自补充。
创意那边的人比较独,风格普遍优哉游哉,到场速度最慢,十一点十分才凑齐。
叶雁阴阳怪气地指责:“你们是集体便秘掉马桶了吗?”
有个美术指导笑起来,连道yan姐见谅。
周谧正襟危坐,低头调试起录音笔。
片刻,身边黑影一闪,她听见耳熟的男声悬停在脑袋上方,跟叶雁搭话:“yan姐,我今天忘戴眼镜了,怕看不清ppt,能让我坐这么。”
是蒋时。
周谧眼珠轱辘打转,尽可能阻止自己抬头确认。
叶雁人精一个,不给面子地拆穿:“你来公司后戴过眼镜吗?”
蒋时说:“今天没戴隐形。”
“小样儿。”叶雁笑着嗔了声,给他让位。
蒋时坐了下来,侧头与周谧打招呼:“又见了,谧谧子。”
他叫的她微信名,很明目张胆的提醒。
周谧快速掠去一眼,笑不露齿:“是啊,蒋时。”
蒋时打开自己笔记本:“今天很忙吗?”
周谧回:“有一点。”
蒋时理解地点点头。
周谧如坐针毡,紧张地交叉了下手,也打开自己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