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谧哭喘着往外面奔跑,摔门前她听见陈姨高叫了她一声,随即被隔远。
泪像是心里的血一样无法遏制地漫透全脸,渍得皮肤又痛又紧。她只能不停地用双手搓拭双眼,不然根本看不清路。
下行电梯如同一只干涸的银色大水箱,令人窒息。
周谧都快忘了自己一个钟头前上来时是多么轻灵,如鱼得水,恨不能来一段独舞。
跑出大堂,微凉的夜风灌了满怀,脸上滚烫的温度才得以缓解。
泪意被风冲走了一部分,周谧深深吸气,又用手掌抹去下巴潮漉。
她继续抽抽搭搭地跨动双腿,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漫无目的。华郡的楼体似耸立的水晶剑阵,寸步难行。
树影摇动,不远处的中央喷泉流光溢彩,还传来音乐。
有家人似乎在这边纳凉,闲逛,男女老少,还有脚踩黑色平衡车的小男孩,哇哦地叫嚷着,其乐融融。
周谧难以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吓人,选择绕道而行。
喧嚣渐隐。
她拐入了自己从未来过的小道,地灯像一朵朵会发光的光洁白蘑菇,照亮了周遭的植被。
周谧环顾几眼,确认附近空无一人,视线再度鳎骤雨复起。
她一屁股坐回绿化带边缘,终于放心地掩紧整张脸,让自己哭喘出全部的崩溃。
忽然,脚踝一凉,有毛剌剌的触感蹭过她小腿。
周谧愣了下,听见语气略急的呵训,“娜可,回来!”
周谧猝然扬脸。
而对方也借着灯火看清了她的脸,同样惊讶地叫出她名字:“周谧?”
―
周谧慌张敛目,胡乱地抹起被泪打湿的脸。
季节从裤兜里取出小包纸巾,抽出两张躬身递给她。
周谧接过去,一点点掖着眼角的泪,鼻音嗡嗡:“没事。”
又瞥瞥他脚畔的垂耳朵比格犬,抿抿嘴,寒暄:“露露没有下来吗?”
她吐着舌头,无忧无虑的样子好让她羡慕啊。
季节回:“她后肢被蜱虫咬了,在家养伤。”
周谧“嗯”了声,脑子里一团糟,根本没法找话题不冷场,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拯救当下的窘况。
空气里寂静了会。
季节什么都没有问,只俯看而来说:“要不要一起遛会狗?”
周谧通红着眼望回去,点了点头。
她攥着纸巾起立,肢体动作透着无措。季节摊出手:“纸巾给我吧,我帮你扔。”
周谧交出去。
季节看身边没垃圾桶,就将微湿的纸巾收回自己手里,转而取出之前的一整包交给周谧。
周谧捏在手里,喉咙仍哽着,口气却拼力顽强:“我不哭了。”
季节几不可见地弯了下唇,没忙着走,只将牵引绳缩短,让娜可来到身前,两人之间:“今天可以让你摸一下娜可。”
周谧怔住:“啊……可以吗?”
季节:“嗯。”
他低头叫狗:“娜可,坐下。”
大耳朵的比格犬立马正襟危坐。
季节又侧头提醒周谧:“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