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像你会接受这么拙劣的行事风格,甚至是以外宿的名义来解释你没有回到屯所的理由……”
山南轻轻地抿了一下唇,像是在微笑,但又好像什么表情都没有真的流露出来似的。
土方继续直率地说道:“我还以为以山南先生你的性格,会坦然地承认脱走的事实,然后拒绝掉其他人所有的好意,用一种勇武高洁的姿态来接受之后会发生的事情——”
山南的脚步一顿。
土方好像没有想到,往前又继续迈出了两步才发觉山南停了下来。于是他也紧急收回脚步停在了那里,回过头来望着山南。
他自认刚刚自己的话只是最直率的内心所想,并没有蓄意激怒或侮辱山南的用意,相信山南也一定能够明白这一点;至于他为什么要突然说出这一番话呢,或许是因为愈是接近三条大宫,他的内心就愈是涌起一股直觉,告诉着自己,他不可能在那间房子里找到任何有用的证据来证明山南的确是脱走而不是未经许可的外宿。所以他要在前往那间房子的途中就把自己所想的说出来,看一看山南的反应究竟为何,看一看即使没有证据,自己能不能解开心头的疑惑——
山南站在人潮汹涌的道中,俊秀的脸庞上毫无表情,嘴唇抿得紧紧的。
土方一直觉得山南的长相太俊秀温和了一点,作为武士却缺乏杀气,倒是个天生的军师或参谋的长相;但直到此刻他才觉得,那张俊秀的面容上也是会透出一股格外令人心头一凛的气场的。
山南就那么面无表情地迎视着土方,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或许你说的也有道理——”
土方:?!
他还来不及惊讶,就听到山南发出了一声令人有点悚然的轻笑。
“……可是,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他含笑答道。
他的语气温和得近乎轻柔,但声调里却又另外透出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意味来。
“假如是以前的那个我的话,说不定你猜得都对……”他轻轻说道。
光天化日之下,街道两旁人声鼎沸,但山南的身上却仿佛涌出了一股黑雾那般,让他整个人的气场变了,变得格外深沉难测。
“但是,我觉得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他顿了一下,说出了——令人惊悚的言辞。
“对于真正的武士而言,死当然并不可怕。”他说。
“但是,多多少少也会改变一些心境……以及行事的方式。”
土方:???
死?!
山南什么时候还有过濒死的经历吗?!他震惊地想。
当然,承认脱走就要切腹,这是事实——可是这件事不是还没有发生吗?!
山南并没有好心地为土方解惑,而是继续说道:
“死能改变这个国家……生的话,同样也可以——”
土方:!?
山南到底在说什么?!这是什么在脱走期间一个人所悟出来的人生的大道理吗?!
山南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腹诽,泰然自若地说道:“我想过了。假如我的死不能够改变新选组的话,那么我想试试活着可不可以——”
土方:!!!
这……这是什么?!明晃晃的内部造反宣言吗?!山南到底想做什么?!
山南刚刚因为出神地说着话,一度偏离了土方身上的视线,忽而又凝聚回了土方的脸上。他直视着面露愠色的土方,忽然又云淡风轻地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