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则清理家中财物,该变卖的变卖,该委托的委托。
她特地回了一趟娘家,以后走了,院子需要人看管,让大嫂钱氏抽空经常去打理。
赵屠夫欢喜不已,中午特地备了好酒好菜,甚至还同赵氏吃了些酒。
“古话说得好,那个叫守得甚么来着?”
赵大郎应道:“守得云开见月明。”
赵屠夫连连点头,“对对对!守得云开见月明!
“琴娘这些年的苦都熬过来了,以后便是享儿孙福的时候。”
赵氏端起碗盏同自家老子碰了碰,说道:“爹这话不中听,儿孙福我是不敢享的。”
赵屠夫:“咋的不敢享?”
赵氏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京城!国公府的亲家!人家还养出一个萧贵妃!
“你说我们这乡野出来的玩意儿,还跟皇亲国戚沾上边儿了。
“我哪来的脸敢惦记着享闺女的福啊,我得夹紧尾巴做人,别给她拖后腿,叫人看了笑话啊!”
这话把桌上的家人逗得哈哈大笑,赵屠夫指了指她,咧嘴道:“出息!”
大嫂钱氏插话道:“琴娘说得有道理,这前程,可是惠娘自个儿挣来的,断不能给她拖后腿,叫人看不上。”
赵氏拍腿道:“那可不!”说罢抿了一口酒,“那日萧家的仆人过来,说要把咱们家的祖宅送做见面礼,老沈私下里同我说,他都不敢接的,怕烫手。”
众人再次失笑。
赵氏也觉得这日子过得充满戏剧性,念叨道:“当初沈家一穷二白,还是爹胆子大,补贴了好些嫁妆给我带过去。
“我原想着能奔到小富即安就已然不错了,哪曾想,沈家祖坟还真管事儿了!
“到这会儿我都跟做梦似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就跟那鸡犬没什么区别。”
赵大郎道:“也得是妹夫眼光好,打小就悉心栽培惠娘,若是一般的人家,多半想着闺女始终是别家的,哪会这般费心去教养?”
赵屠夫摆手,“我们家可不这么想。”
赵大郎笑道:“对对对,爹当年眼光毒辣,那沈家这般落魄时,仍旧做了主让琴娘嫁过去,如今回想,也算是种瓜得瓜。”
人们在饭桌上就进京这事唠了许久,赵氏还是觉得遗憾。
前两年赵母去世了,若还健在,待京中的亲事议定,邀他们进京吃喜酒那该多欢喜。
下午晚些时候赵氏才回去了,沈旭在院子里看枣树。
那枣树是沈映蓉三岁时跟沈父一起栽种的,如今他们走了,它则孤零零守着这方小院。
沈旭从小到大吃了不少枣,问赵氏道:“阿娘,我们走了,这棵树怎么办啊?”
赵氏仰头看它,冬日已经光秃秃的了,“这是惠娘亲手栽种的,日后在京中定下来,便把它移栽到祖宅去吧。”
沈旭:“我还挺舍不得这儿的。”
赵氏拍他的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阿姐替你开出一条路来,日后告老还乡,落叶归根时总会回来的。”
沈旭看着她没有说话。
莫约十一月中旬时沈家人才动身去往京城。
这期间萧煜差人把永康坊的院子布置妥当,鉴于出行不大方便,沈映蓉也从钟家搬出去住进永康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