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总好过哭吧?
他回想起刚刚小姑娘被梦魇住大哭的模样,还是有些不放心,便装作随意般开口问道,“刚刚你眼睛有没有不舒服?”
眼睛?
阿意眨了眨眼,回想了下,“我头疼,然后……然后……有一点点眼花算吗?”
因为头晕导致的目眩?似乎也说得过去。
纪昭收回思绪,站起身来,将阿意也从地毯上扶起来,瞧见阿意脚上的鞋子都掉了一只,不由得感到好笑,“什么噩梦把你吓成这样?”
“我没做噩梦,也没被噩梦吓到!”
阿意脸上泪痕还在,却仰起脸果断反驳道。
“哦?”
见他一副不信的模样,阿意抿了抿唇,认真解释道,“我睡着的时候没做噩梦,是我醒来后,就,就突然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然后就被吓了一跳。”
她说着,似是回想起了刚刚的感受,情绪又有些低落下来。
纪昭忽然有些懊恼不该问起这个,正要换个话题时,却见阿意已经抬起了头,眼中带着得意,“但是后来我听到你喊我时,我就没有再害怕了呀!”
纪昭:“……哦。”
今日放学路上他还想过今日要不要找个机会再问问姜意关于她那位五哥哥的事情,最好是能让她明白她那位五哥哥说不定是在骗她,现在对上她亮晶晶的眸子,只能将这个念头又压了下去。
她对她那位五哥哥都不仅仅是信任这么简单了,反倒像是将人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要是自己现在开口,她万一受了惊吓,怕是旧病还没好,又要添新病。
这样想着,纪昭一低头又看见阿意抓在他袖子上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很是整齐,但是从指根到指尖都明显缺乏血色。
这般瘦弱,也难怪崔夫人总是放不下心来。
只是不知晓病根究竟出在何处?只单单是这一场病闹得似是不大可能,他回想起那日望江楼下抬头时一闪而过的面容,似乎在那时她的脸色就要比旁人苍白些。
阿意不知纪昭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要拉着人一起过去吃点心时,忽然瞧见纪昭身上还背着书袋,不由得顿了下,“五哥哥,你是刚放学就来了么?”
“嗯。”纪昭应完,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你前日是不是去找过我?”
阿意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有些不满还有些忐忑,“你为什么骗我说你不在家?”
“我没骗你。”纪昭无奈,果断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个明白。
阿意一脸错愕,没想到原来是误会。
也是,自己去找五哥哥时,那个守门的小厮的确也没问过自己是谁。
这样一想,昨天自己发的脾气似乎更是没了由头,而且——
阿意用余光悄悄瞥了瞥纪昭还未取下的书袋,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心虚,“那个,五哥哥,你今天在学堂里应该没遇到什么事儿吧?”
纪昭心里被她这试探的语气逗乐,但面上却故意表现出几分迟疑来。
因着昨晚那个奇奇怪怪的梦的缘由,阿意本就一直挂念着这件事,此刻一见纪昭如此,当下便脱口而出,“夫子真的罚你了?”
她语气惊讶中又含着一种“哎呀,果真这样了”的懊恼,纪昭余光瞧见,眉梢微动,不否认也不肯定,瞧着倒像是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阿意见状哪里还耐得住性子,迫不及待将纪昭的左手拉起来看,左手是好好的,那就是右手——
咦,右手怎么也是好好的?
纪昭站着不动,由着她将自己的两只手都翻了个遍,再听见她嘀嘀咕咕的这几句,已然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忍住浮上眉梢的笑意,本还想再继续逗逗她,但是眼看着阿意的目光在他脸上脖子上都搜寻了一遍后,开始移向别处,甚至有意无意地在他屁股后停留了一瞬,彷佛下一瞬就要问开口问他的模样,纪昭忙抢先一步开口道,
“夫子没罚我。”
阿意却犹自有些不信,水润润的眸子中带着担忧,“真的吗?”
“真的。”
“真的?”阿意又重复了一遍,一边说一边抬头抬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但看了半晌却什么也没看出,最后才勉勉强强认同地点了点头,“好吧。”
纪昭被她这副沮丧的模样气笑,转身在对面坐下,“我没被罚,你就这么失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意立马打起了精神来,大眼睛里满是诚恳,“我没有,你不要冤枉我。”
说话间,一抬头瞧见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昏暗下来,阿意忍不住怔了下,时间过得这么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