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间,瞧见燕昭手中的折子已是看完又换了一本,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不认同,“休息还是要好好休息的,若非劳累过度,适才怎么会水倒满了都不知?你且先放下手中的东西,陪我到外面廊下走一圈,放松一下——”
这边二人说着话,另外一边,钟朗出了宫门后直奔姜府而去——
姜府中,因着姜成昏倒一事,姜老夫人等人都急匆匆去了主院里面,阿意这边倒是意外落了个清净。
钟朗到时,阿意正斜躺在软榻上和小绫说着话,“潘师傅竟是还没回去么?”
小绫闻言,点了点头,“潘师傅说既已是在京城了,回家倒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他先给您做点点心再回去也不迟。”
环儿正在一旁将窗台上的花换成阿意喜欢的,此刻听了这话忍不住插了一句进来,“潘师傅人可真是好,咱们来京城的这一路上,凡是在客店歇息时,潘师傅都专门借了客店的厨房去给姑娘做了点心呢!”
这倒是真,阿意点点头,正要说让小绫给潘师傅多准备些谢礼,却听得门外忽然传来小英子的声音,“姑娘,大公子来了!”
大哥哥来了?!
阿意一愣,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正想着出门迎一迎时,下一瞬便看见了小英子身后的人影——
幼时虽见过许多面,但那时的记忆她早已都记不清了,后面虽也往来过许多书信,但毕竟不是如现在这般面对着面,阿意喉间凝滞了下,良久方想起来喊人,“大哥哥——”
门口,钟朗从迈进来第一步时就顿住了身子,只顾着呆呆看着软榻边上的人影,此刻才像是被阿意的声音惊醒般,忙开口道,
“怎么提前半日就到了?一路上可还好?姜家人可有为难你?院中可还缺什么?要不还是搬到钟府去住好不好?府中我也提前让人收拾好了院子,东西俱是齐全的——”
他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还欲往下继续说时,忽然瞧见屋内的少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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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眼弯弯,眸子晶亮。
钟朗心头一松,话头不自觉停了下来,亦是带上了笑意,“在笑什么?”
阿意眨了眨眼睛,“来时大舅母和我说,大哥哥沉默寡言,现在看来,原是大舅母说错了呀。”
钟朗瞧着她,一向沉稳的面色此刻难得笑得轻松,开口时尽是柔意,“路上可累着了?”
阿意摇摇头,“还好,倒也算不得累。”
“你二哥他领了差事去城外了,估计还不知你今日就到了。”
阿意了然,“难怪呢,我刚刚还在想二哥哥怎么没来——”
见他们二人说着话,怕打扰到,小绫使了眼色示意环儿和小英子都先出去整理院中的东西,自己则去重新沏了茶过来。
主院里——
张宝珠眼睫上泪痕还未散去,草草擦了擦,便转头看向屋外跪着的一群人斥责道,“要你们到底有什么用?明知大爷身子不好,还不好好留意着?我告诉你们,大爷若是有什么事,你们就全都出去挨板子去!”
说了一通,犹自气不过,从桌上随手拿了个茶壶就要砸过去——
“够了!”姜老夫人本就心焦不止,被她这尖锐嗓音吵得更是头疼,此刻终于忍不住了喝止道,“你若是想闹就去外面闹去!”
张宝珠手下一顿,一时砸也不是,不砸也不是,还是陪嫁丫鬟银笛心疼她,忙上前来将那茶壶接过来,劝着道,“夫人,奴婢知道您关心大爷,只是这大夫已经在给大爷瞧着了,您先缓缓气,莫要将自己身子急坏了——”
她这话说得声音不大,但胜在口齿清晰,里里外外的人都能听得见,话音落下时,连适才还眉头紧皱的大夫都略微点了点头,“夫人莫要着急,大爷身子无碍,只是气急攻心,一时才会昏厥过去。”
“气急攻心?”一直未曾开口的姜玉茹突然开了口,很是疑惑的模样,“娘,大哥不是出门去接阿意去了么?这亲生父女相见,大哥怎么会气昏了过去?大夫,你可得再仔细瞧瞧,别是——”
虽未说完,但后面的意思却已是再明显不过。
大夫脸色肃正了些,“老夫行医多年,自认为不会看错。”
“啊,这——”姜玉茹眉头紧皱,似是很是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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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模样。
眼看着她下一句就要冒出来“这难不成是阿意将大哥气晕了”,姜老夫人先一步狠狠剜过去一眼将人镇住,然后长叹一口气,转头对大夫道,
“我那孙女自小身子就弱,偏偏来京城一路上身边跟着的几个丫鬟欺她年小,不够上心,她父亲今日一见着,既气这几个丫鬟,又气自己考虑不周,没有亲自去顺江府接人……唉,还要劳烦大夫开些舒心缓气的药。”
“老夫人放心,老夫这就把药方写好——”
一番忙碌后,虽姜成人还没醒,但得了大夫的保证,姜老夫人总算是安下了心。
余光瞧见张宝珠正一步也不离地守在床边,老夫人看得心烦,先一步去了外面。
姜玉茹见状,本是不大想出去,但被她娘扫了一眼,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