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尚且还在留意着圣上的脸色,却陡然听得一声半点起伏都无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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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正当壮年,何必羡慕别人?”
谁啊这是?竟敢对圣上这般说话?
娴妃面色一僵,待回过神来反应出刚刚是太子开的口后更是满目错愕,一时之间不知还该不该继续接话,只得借着喝茶的功夫遮掩一二。
实际上,倒是不止她,殿中前排听清了这话的人都俱是愣了几愣,咳咳咳,纷纷低了头喝酒的喝酒,喝茶的喝茶。
毕竟适才太子殿下那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恭维,倒像是嘲讽。
这天家父子之间的事,他们还是避着点的好。
一片忙碌的寂静中,靖安王燕霁心中叹了一口气,赶在自家父皇发火之前,先一步将话头转移到了前几日的春雨和节气上,殿中气氛这才重新活跃起来。
偏殿中,华太医也在今日值班的三位太医之中,从小太监口中得知了一点殿内的消息时,本来有着几分昏昏欲睡顿时也精神了过来,看来自己果真是猜得对,今日若不是太子殿下这般阻挠,怕是圣上已经忍不住要给亲生女儿一个名分了!
他越想越是认同,暗中打定主意若是以后遇见了这位姜姑娘定是要再恭敬些才行!
另外一边,小绫和环儿两人被人带到了一处小暖厅中等着,两人正焦心得坐立难安时,一见阿意出来,尚且来不及欢喜,便被阿意苍白的面色吓了一跳,“姑娘!”
依旧是来时的那辆马车,阿意倚在窗边,一路上一句话也未说。
小绫和环儿看得担心,但偏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且看着外面跟着都是宫中的人,也不敢多问,只盼着快些到家中才是。
她们出门时,太阳才将将有落山的趋势,到了府中时,却已是灯影摇晃的时辰了。
一进了明月院中,小绫搀着阿意到了屋中软榻上坐下,正犹豫着如何开口时,却见阿意已是先虚弱笑了下,
“去准备些吃的,宫宴上尽是些酒和果子,我都快要饿得眼花了。”
小绫一听,忙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说着,就亲自去催人。
小英子适才见气氛不对一直未敢开口,此刻突然拍了拍脑袋,“姑娘,这里还有一盒潘师父送来的冰糕,您先垫一垫——”
阿意随意捻了一块,摆摆手,找了个由头将她们都支开。
门阖上的瞬间,她克制了一晚上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好好好,什么杨小五,什么纪昭,有一句话是真的么?
气到极致,牙齿都带着酸意,阿意咀嚼着口中冰糕,眼前却好似又浮现出了今日在殿上的那个人影。
若是,若是自己此次并未来京城,是不是就一辈子就没有机会知道真相了?这个念头一出现,阿意只觉得浑身都气到发抖。
燕昭,太子殿下——
——“再等我一段时间,等时机合适了就陪你去京城,好不好?”
过往的事越是清晰,在这一刻反倒是越是可笑。
腹部传来一阵阵抽疼,阿意一时分辨不出究竟是哪里疼,只是一口一口咬着手中冰糕,好似在逼着自己一口一口将过往全部否认。
良久,她蓦得想起了什么,突然冲到屏风内,从枕头下面翻出了好几根青丝绳来。
有几条是那几年间她从那个骗人精那里收到的,还有一条,还有一条是去年小年时,自己无意识多编出来的一条。
青丝绳寓意祝人万事如意。
想起自己之前再三犹豫还是偷偷摸摸将这根青丝绳都带在了身边的模样,阿意气得胸口都在阵阵发疼,干脆都胡乱扯乱了璎穗,扔在地上尚且不解气,又狠狠踩了几脚!
骗人精,骗人精!
对了,还有藏在床褥下的小匕首,也一道扔到垃圾堆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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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得牙关打颤,偏又硬要忍着眼泪,倒是将自己忍得额头疼到发昏,直到一垂眸瞧见万万正仰着脑袋在自己脚边蹭来蹭去,才眼中一酸,泪珠子成串得滚落下来。
将万万抱起来后,阿意仍有些愤愤不平,点了点它的小鼻尖,“万万,等回头你若是遇见了那个骗人精,一定要狠狠咬他一口,听到没有?”
回应她的是一阵亲昵的“喵喵叫”,伸了舌头来添她手上泪痕。
“还是我们万万最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