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漠依旧皱着眉头,“人心易变,权势面前血缘亲情尚且不值一提,如何能赌?”
燕霁摇了摇头,“父皇总该多信昭儿一些,倘若当真有那一天,昭儿也会处理好的。”
“你之前不是也不赞同,怎么现在倒是为那逆子说起话来了?”
“儿臣是见昭儿的确喜欢那姑娘,若当真能够结成夫妻,在这宫中往后也能有个真心相待的人,不然以后几十年来,未免太寂寞了些。”
更何况,现在这情况,人家姑娘及家中人同不同意可还要另说呢。
燕漠一时无话,良久,方疲倦摆了摆手,“让朕再想想。”
他人走了后,燕霁微微思索了下,又招手让人请了太医去了趟东宫,“就说是父皇让请的。”
余成见他撑着病体还这般劳虑,想着劝一劝,却又不知如何说起。
殿下年长太子十几岁,对太子一向是亦父亦兄,怕是再如何劝他也劝不来,唉,这皇家里还有这般亲情也是难得了。
……
山下的事阿意全然不知晓。
哪怕谈及宫中,她在乎的也只有一个五哥哥,至于什么圣上等人,阿意的记忆还停留在宫宴那日,那日过后,便几乎再未想起过。
瞧见阿意肩上的毯子滑落了些,小绫忙抬手给拢了拢,“姑娘,烛灯伤眼,莫不如明日再写就是了?”
阿意摇摇头,“没事儿,现在时间还早呢。”
的确还早,外面也都还没到点灯的时候,只是屋内光线昏暗些。
小绫无奈,也只得又多点了一盏灯,正在思索放下哪里合适时,便听得阿意开口道,“随便放吧——”
小绫一愣,下意识要说不行,虽说烛灯不如日光,但也要注意刺到眼睛,但是话还未出口,便瞧见阿意自己从一旁拿出了一条绸带来要自己给自己系上——
她忙将绸带接了过来一边帮着系上一边疑惑道,“咦,奴婢记得来时并未带这绸带?”
“是五哥哥昨日留下的。”
小绫恍然,难怪呢,转而不知想起了什么,笑着道,“姑娘现在不生气了?”
她本是调侃的玩笑话,阿意闻言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生气上。”
小绫疑惑了瞬,“是因为姑娘想起了以前在千佛寺的事才有了这般想法么?”
阿意摇摇头,其实无论想不想得起,五哥哥对她来说都是一样重要的人。
她持笔蘸了墨继续在信纸上落笔,边写边默念道,
“大舅母安,大哥哥已经问了我改姓之事,我已经同意了,名倒是不用改了,钟意,这二字听着倒也顺耳……还有一事,您还记得我之前在信中提起的万万么?我打算回到顺江府后在松月院的阁楼上为它——”
写着这里,阿意正要往下写,突然桌子猝不及防被顶起半截,她手下一抖,在信纸上留下了好一道横贯了大半张信纸的墨痕。
见已是无可弥补,阿意索性放下笔,将罪魁祸首从小桌下的被子上薅了出来,撸了一把猫猫头,“非要睡在桌子下面还乱动?再这样就把你关紧笼子里去了?”
万万一脸无辜,“喵呜喵呜!''
若是之前,阿意还真可能被它骗了过去,以为它不是故意的,但是自从见过它悄悄做的许多“坏事”后,早就识清了猫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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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冷哼一声,“装可怜也没用!”
万万虽听不懂话,但是却能分辨出说话人的语气来,见装无辜无用,又开始将脑袋一个劲向着阿意手心里蹭。
被它蹭得手心里麻麻的,阿意脸上的严厉神色到底还是绷不住了,一脸无奈,“行了行了,你到旁边来睡——”
但她话还没说完,正撒着娇的万万却突然坐直了身子,向着房门的方向看去,“喵!”
还以为它这是被吓到了,阿意忙一边抬手安抚它,一边要喊人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但是还未开口,忽然瞧见灯影有着几分不对,她心头一亮,愣愣顺着望去,看清来人身影后,半晌方想起开口,
“五哥哥,你怎么这时来了?”
燕昭一身颜色不起眼的常服,闻言微微抬头,帽檐下的眉眼带着笑意,“不是和你说了晚些时候来看你么?”
说话时,手心已经在阿意额头探了探,见并未有异样才放松了心在床边坐下,顺手捡起了滑落在被子边缘处的空白信纸,“在写信?”
阿意点点头,“好几日没给大舅母写信了——,咦,刚刚写废了的那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