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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100(第15页)

果然吧,没一会,皇帝就潸然泪下,嘤嘤作声,需要她递帕子擦脸了。

她就说,她迫于世俗和家世,向来扮得柔顺,内里其实刚硬。二郎那个爱哭的性子,绝对不是她传下去的。

第95章天下英雄入彀来(秦)

秦王政二十三年。

王翦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主帅,没有了李信轻敌与昌平君叛秦的事,使得楚国比历史上早灭亡了一年。项燕战死,其家人被带到了咸阳居住,未免惶恐。不过秦人并没有多加为难,除了不能随意离城之外,行动上还算自由,一家人才渐渐放下心。

只作为新家主的项梁为之气闷,郁郁不乐,只以教导一众子侄打发时间。

战争还在继续,王翦继续向南,平定原属楚国的江南之地,降服百越之君。但在战争已经结束的土地上,如同赵、燕一样,普通的百姓担惊受怕之后,生活仍在继续。

秦国现在也已经有经验了,先恢复生产自不用说,派遣秦吏控制基层也不必说,接下来的一步就是派人来组织监督考试,不要当地官吏互相举荐,而是用秦国的考试制度选拔底层小吏。

同时加试一场,有自恃才华的考生,也可以洋洋洒洒写一篇文章,看能否一举为秦王所知,从此步入朝堂。

嬴政知道,不要说他这个时候,就是到李世民那时候,因为读书的人仍然不多,知识还是被垄断的。选出来的人仍然有局限。

拿刘彻他祖宗打个比方。虽然刘邦成为亭长,估计少不了萧何的作用,因为亭长本来就需要有人推荐,才有进一步被考核的资格。

但亭长除了识文断字背得下相应的秦律之外,还要通武艺会几种武器的使用。按现在的考试制度,没有人脉推荐,刘邦还是能考上。

因为平民掌握这些技能的就是不多,能一箭把信射上城墙的刘邦,无论怎么选拔人才,他都能行。

过去嬴政并不考虑这些,他们这些贵族天然与平民不一样,这是出生以来就刻在脑子里如同真理一样的道理。这个道理的崩塌,从他到后世读史开始。

不必看后世的繁华,只史书里冷冰冰的朝代更迭就能看出来。且不要说中原贵种了,只看被视为蛮夷的异族,都曾经两度入主中原。

血脉原来……不足贵。天生贵种原来……也不是一定比平民智慧武勇。

打碎了原有的三观,嬴政才能仔细思考秦时制度与后时的不同。

他并不完全赞同科举。因为科举选出来的人……怎么说呢,可能是考试内容的原因,他实在是觉得多少有点文官误国的意思了,像他们战国这时候出将入相的大才好像越来越少似的。

就说明末的阎应元,守城近三个月不屈而死,才是个未入品阶的典史。不要说嬴政,刘彻看了都想吐槽。

可别说沛县一干开国功臣也不过是屠夫功曹之类的小吏,嬴政认为他们是刘邦带飞的,他大秦的制度下,这些小吏本来就要有相应的能力,哪像后世王朝这种小吏废物居多。阎应元放他大秦可能也只能做个小吏,可放明末本来大才就不多,这么一个能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坚守城池的人物,居然才是个不入流的小官!

当然这也让他有些警醒,毕竟天下无六国之后,这样有才的小吏不能再像李斯一样奔走他国求官,恐怕也会埋没了。

所以他和刘彻都不打算纯然用文章选拔人才,而是参考他们所去的时代,分科目去考,秦国重视的律法自然也单独为一科。

自然科学更是要推广,可别皓首穷经钻研孔子那一个字有什么特殊含义了,更别抱着几本经书考到没题目可考了,弄什么混搭题,考什么“君夫人阳货欲”。

确实能把全国的聪明人精中选精,选出智商特别出众的,但实在是没多大意义。

不过科举制度在他们的时代依然有很大的好处。对秦汉两朝来说,这使得国家掌握了选拔人才的途径,尽管发展到明清,“座师”又成了新的朋党,但至少在开始的时候,考官对考生的意义,绝比不上举主对被举荐者的意义。

由此得官的人,他的感激更多应该是对着国君。

他们也打算极力淡化考官的作用。哼,抢君主的恩惠,嫌命长了么?

再者,虽说平民很难掌握知识,但知识的垄断毕竟已经被兴盛的私学稍稍打破了一点。而更多破落的贵族之后与小士人家庭的后代,由于家庭原因得到了学习的机会,却也因为家庭的原因没有人脉得到推荐的机会。

科举制度便给了他们机会。

就像嬴政决定采用科举的初衷那样:让天下一统后,不能奔走于六国之间求官的士人,重新找到了一条出路;让连奔走于六国之间求官都无力的士人,在家乡就能找到用武之地,找到向上攀登的起步之阶。

他们的能力只允许用在秦国,他们的感激只允许指向君王。

结束战事不久的淮阴县,便组织了这么一场考试。现在这样县里的考试不再等许久,只在一县所辖区域举行,报名时间一个月,报名截止的第二天就考,效率比原来提高了不少。

一个面有菜色的妇人在布告下流连许久,最终还是没有踏进报名的大门,攥着刚刚卖布得来的钱,慢慢走回家中。

她家就在县中,省了她不少体力,她今日都没有进食,走到家里扶着门就有点头晕。

三岁的儿子正在院中自己拿石头在地上划拉,看见母亲回来,丢下石头欢快地跑过来迎接,大声叫她:“阿母!”

“阿信乖,阿母不在家的时候,你阿父醒过没有?”

“阿父醒过,喝了水又睡了。”三岁的稚儿口齿清晰,说事明白,显见是个聪明的。

妇人却无暇为此高心,仍是满面忧愁,让儿子去一边自己玩,她先到房中看了看自己的夫君。

去年一场风寒,男人病倒。但家中无钱抓药,就拖得沉重了。后来病看起来好了,但良人身体就虚弱了下去,原本虽是自幼读书,但也能下地,自家的田自己种,糊口总还是行的。

这一场病后就不太能下地了,只能给人种,家里的进项顿时少了很多。偏偏他还很容易生病,一病就缠绵病榻许久,叫人揪心,家底也渐渐耗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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