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颂年酒量不好,但酒品不差,林知瑶率先起身,再然后就是无尽的沉默。
她至睡前仍是没有开口,梁颂年最终也没有去追问。
次日,两人都没有提昨晚,林知瑶如约进宫,梁颂年继续跟进假-币案。
九月的风,吹着吹着就凉了起来,不受寒的花草树木渐渐凋零,一场撼动朝廷各部的大案也缓缓拉下帷幕。
林知瑾身为主审,自然要给皇帝及众臣一个周全的交代。
因此在结案前,他选择在一个相对不算繁忙的朝会上,将案件流程和细节逐一复盘。
这场公诸于众的假-币朝会,对于梁颂年这个临时的承阳特使,此案的编外协助人员,仍是没有亲眼朝见的资格的。
不过他倒是得了闲,不仅好好睡了冗长的一觉,还去聚贤楼吃了酒,尝了应季的新菜品,只是没想到吃饱喝足出门时会遇见江淮景。
“你今日没上朝?”
“你怎么没跟去朝见?”
两人同时出口,都诧异对方为何在这儿。
梁颂年反应了一秒,率先答道:“我总有跟不进的地方,协办大人也别是太高看我了。”
江淮景困惑半天的事,被梁颂年一句话点醒了,对方说得不错,他确实总忘记这人一直没有正经官职。
“你掺和太多,存在感太强,着实混淆视听。”江淮景非要噎了他一句,才道:“你也不瞧瞧什么时辰,朝会早散了。”
这两人自对上眼,就你一言我一语叫别人插不上话。
而在场唯一的旁人,在此时,可算寻到个话口,赶忙上前一步。
“原来这位就是吏部江协办,在下刑部提刑司钟路,早闻大人盛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凡。”
钟路这头说完,转向另一边,接着道:“不成想两位关系竟如此要好,梁兄真是给人惊喜不断。”
他说罢,两人都想开口反驳,钟路却是更快说道:“已是未时,在下回刑部还有些事,两位既然这么巧遇见了,钟路就先行一步,不打扰了。”
“欸——”梁颂年伸手要拦的时候,钟路已经闪身走了出去,只扬手挥别道:“他日得了空,换我请梁兄吃酒!”
江淮景看在眼里,忍俊不禁道:“这人谁啊?避嫌避的还挺快。”
梁颂年望着钟路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转头白了江淮景一眼,“人家刚才不自报身份?你是脑子不好还是耳朵不行?”
“谁问你这个了!”
江淮景嘴里也不饶人,“狗嘴吐不出象牙,怪不得人家跑得这么快。”
“跑了也是因为你这个不速之客!”梁颂年懒得再跟他拌嘴,直接转身走了。
江淮景往早没了人影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了眼聚贤楼的牌子,不解地跟上梁颂年。
“你单独约提刑司的人吃饭做什么?你又要搞出什么事?”
梁颂年脚步不停,“真要有什么事又怎么会让你遇到,少瞎琢磨人了。不过是我承阳一行对他颇为欣赏,得了空请他吃酒罢了。”
这话说的直白,也没什么再深入探究的必要,江淮景还是更关心假-币案的走向。
“你可知今日朝会如何?”
“所有证供都落在了已灭的裴氏身上,众臣一堂各执一词。提翻案的想继续揪出朝廷巨蠹,提不翻案的或有牵连心虚。今日定是炸开了锅,没个结论。”
江淮景一笑,“你倒是心大,丝毫不忧翻案能否。”
“虽未明旨,却成定局,临川兄不也看得清楚。”
梁颂年长叹了一声,“过了今年,朝廷旧人更是少之又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