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州就在长城之外,要是营州沦陷,则京师危矣。
手帕并不能擦掉手中干涸的血,谢景明领洛怀珠到厨房去,给她打水。
“若是营州出事,派遣的官员以及营州那边,过不了今日就会急报回京。”他弯腰打出一桶水来,用瓢勺了,看向对方。
洛怀珠挽起袖子,伸出手递出去。
井水冰凉,她本就清醒的脑子,又敞亮几分。
“黑水部自北下向西包抄,乌罗护部北下向东,估摸着是想要两部左右夹击,冲撞营州都督府。粟末部则是迂回夺安东都护府,目的肯定是要在长城攻不下的情形里,自渤海绕道。”
粟末部在先帝驱逐之前,便占据渤海一圈,对那里的地形异常熟悉。
能够夺回之前的失地,对粟末部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诱惑。三方出动,刚好也削弱了上北平原的军力,让营州顾此失彼。
更遑论,李定州不知和靺鞨做了什么约定,估摸着并不会真的耗费兵力纠缠。
青灰天光落在水色里,一片暗沉。
洛怀珠掌心,刺骨凉意浸透。
渡江云
洛怀珠将手指张开,垂眸看着自己有些发紫的手背。
旁边,一条素白的手帕递过来,叠得整齐干净,似是不曾用过。
“把手擦干,到书房坐一阵,云舒待会儿要找来了。”
她伸手将手帕接过,顺着张开的掌心,往谢景明线条柔和的脸庞看去,撞进一双温和的眼眸。
乌云依旧压顶,秋风中摆动的枝叶纵横交叠出一片阴影,落在青年身上,摇碎淡光点点。
斑驳暗影里,君子笑意清浅,疏疏淡淡,正正好。
透凉的心,一点点覆盖上暖意。
“走吧。”洛怀珠蓦然轻松下来,将手中沾惹对方温度的帕子,捂在手背上,将冷冻出来的青紫驱赶。
她转身走进月门内,衣摆甩动时,随着秋风卷上谢景明脚边,让他的脚步慢下来,生怕踩中裙摆,让对方摔一跤。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书房里。
“最近天气转凉,煮一壶姜枣茶喝如何?”
青年吩咐长文去准备好姜与红枣,以及煮茶的小炉。
洛怀珠扯过坐榻一旁的毯子,胡乱盖在腿上,撑着手看他:“你都吩咐好了,才问我?”
她姿态闲散,神色比方才的紧绷多上几分松弛,便显出几分连日处理事务的疲倦来。
“我记得你没有忌口姜枣。”谢景明明显愣了一下,小声问道,“我记错了吗?”
他不该记错才是。
膝盖上乱糟糟的毯子,一动就牵扯着行动,并不十分舒服,让她忍不住伸出脚踢了一下。
“你想知道有没有记错吗?”
有人生出一点作弄他的小心思,朝他神秘勾了勾手指,让他靠近一些。
看她踢得乱七八糟的毯子,谢景明指尖一动,徐徐走过去,俯身将耳朵靠过去,也顺便伸手将乱七八糟的毯子理了一下。
不料,洛怀珠也伸手扯着毯子,用力过甚,将人都给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