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三人顾不得多说其他话。
谢景明起身,将衣摆收拾好时,对云舒说了句:“谨慎行事。”便大步离开,往宫里去。
洛怀珠自己盛了一碗姜枣茶,捧着慢慢喝。
接下来要忙疯,她先偷得一碗茶的功夫,歇口气再回去。
水雾自碗里袅袅升起,模糊了小娘子的面容。
宫中文德殿。
薄薄的烟雾自鸭嘴冒出,弥漫开来,笼罩上唐匡民阴沉的脸色。
窗外天色依旧不明朗,乌云压顶,风低气闷,连黄叶都没有了四处滚走的活力。
谢景明将紫袍提起,抬脚踏进文德门时,百官已陆续到齐,候在殿外,等候傅侍中押班入殿。
他们不敢殿门前窃窃私语,唯恐在微妙的气氛中,触发到唐匡民的哪一根弦,回响起一阵阵令人牙碜的铁丝刮磨瓷器之音。
饶是如此,他们还是没能忍住眼神转动,企图在谁的脸上找到一点因由。
也有心知肚明的老狐狸,怀揣着一颗见机行事的心,静默思索着待会儿的回话。
青年一身紫袍,站在天地人群之间,犹如树下一块石头,屹然不动。
没一阵,殿头官便吆喝着,紧急召开的朝会终于开始。
天子高居庙堂,审视着底下一群只能瞧见黑脑袋的臣子,似乎期盼从那一颗颗圆滚滚的脑袋上,看出个一二三来。
他方才在垂拱殿收到信报,已气得将御案都推翻了,挥剑将殿内一应物件斩得稀烂。
若非如此,此刻也不能死死掐住手心,掐出血来保住表情上的冷静,端坐在龙椅中维持一国之主的风范。
他的声音冷肃,如初雪湖面上的薄冰,一砸就能破掉平静的镜面。
“边关传来信报,靺鞨三部出动,围困我安东都护府与营州。”
“诸卿以为,该当如何处置?”
剔银灯
百官前脚刚踏进朝堂,听唐匡民讲了那么两句话,坏消息已经接踵而来,砸落他们后脚跟。
一道道的军情,伴随着伤痕累累的信使,一同扑进殿内。
可谁都顾不得计较对方御前失仪的事情——
靺鞨三部联手南下,黑水部自北向西包抄营州,乌罗护部自北向东,配合黑水部夹击营州都督府,不过是一夜,就将营州都督府拿下。
营州都督李定州开门迎敌却惨被俘获、枭首示众。
粟末部配合着迂回夺安东都护府,直接斩断了他们对营州的驰援,将两块地方切饼一样,一刀就割裂了,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末将离开时,安东都护府还在拼命抵抗中。”
不等君臣那颗心安定下来,殿门外又传来一道声音。
“报——”
嘹亮的嗓音出来时,人还未曾亮出个影子来。
群臣随着那道声音将心高高吊起,脸色铁青中透着一丝苍白,把头低得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