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对不住爷娘。”
谢老伸手,托了他的手腕一把:“阿玉是个好孩子,你也是。”
所以,别怕。
自己想走的路,便走去罢。
未免自己看着两鬓渐生华发的爷娘,心生后悔,谢景明根本不敢抬头看双亲一眼,就着深深的揖礼,往门外退去。
他知道,母亲一定会目送他离开,哪怕双目泪光涟涟,她也要令自己不能追上来。
那夜月色清冷,凄凉辉色铺了一地。
刚出院子,他就被守着的两位兄长拦截。
谢行远问他:“不能不去吗?”
谢景明答他:“非是不能,而是不愿。”
君子一诺,终身践之。
他谢湛,只不过是做了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若是她真的——”谢行远有些不忍心说下去。
小娘子幼年软糯可爱,渐长渐肆意自在,如同伫立阳光下最矫健的小豹子,也似关外立于天地不屈不挠的白杨,一个劲儿往上蹿。
那股生机活力,谁不喜欢。
“即便她死了,我也能活下去,我还怀揣着我们儿时在汴河兰舟上编织的梦,不曾试试。我不能让她有遗憾,也不能让自己有遗憾。”
谢景明袖摆下的手轻颤。
“而且,我不信她这样轻易、悄无声息就死了。”
他们阿玉,怎会折在蔡河潺潺水流中。
谢致礼没什么要说的话,他只是把对方抱了抱,拍着他的后背宽慰:“家里和爹娘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人一生何其短暂,的确不该留有遗憾。
谢行远也不再说任何话,只是张开手抱上来。
“若是后悔了,告诉阿兄一声,我教你死遁离开官场,随我纵马天下。”
兄弟三人,紧紧抱在一处。
风从翠竹起,席卷黄叶,落在三人脚下。
同样的情形在眼前重现时,谢老和谢母忍不住红了眼。
他们的幺儿,回家了。
声声慢
谢景明在谢家逗留一整晚,与两位兄长饮茶到天边浮出鱼肚白。
近几日都无须上朝,可今日要为三军践行,他只得早早离开,从地道回宅子换朝服。
唐匡民倒也没糊涂到底,几日之内便令底下官员召集二十万大军,并辎重交到定远将军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