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人往帝王房门口带去,却不防对方直接打转,朝着另一边去。
“三娘如何了?”她与门口守着的凯风、清和不熟,只能表明身份,自己进去看。
屋子已经收拾妥当,用两架屏风隔开三片狭小的空间。
凯风指向左边,她便快步朝那边走去,一眼就瞧见屈身趴在床头,睡着也锁眉的谢景明,还有如同被浸泡过的宣纸一样,搅一搅就能彻底烂掉的洛怀珠。
洛怀珠瞧着没有半点人色,如同墨画中的人一样,虚假得不似真的活着。
云舒抖着手指,伸到她鼻子底下去,探得虚弱缓慢的呼吸,一下下落在她指头上,将被秋霜挟裹的指头都吹得潮湿温润,才松下一口气。
她弯腰将地上垂落的薄被捡起来,盖到谢景明肩膀上。
细微如呼吸般的动作,也令青年猛然睁眼,转眸看旁边麻药劲儿还没过去的娘子。
觉察到落在枕上的一道薄影,他转头看向满身霜色的云舒郡主,把人往屏风外面拉去。
“一晚没睡?”
云舒“嗯”了一声,看向屏风后的人:“阿玉怎么样了?”
“没有继续发热,算是撑过去了,神医说,只需好好养几个月,就能恢复正常。”谢景明想起昨夜瞥见的一团血肉,咽喉还是有些哽咽。
他硬生生压下去,不想引起云舒怀疑,令她也跟着揪心。
“情况如何?”青年转而问起别的事情来。
云舒觉得哪里不妥的念头刚升起来,又被正事压下去,向他一一说明。
谢景明耐心听着,低声道:“阿川忙成这样,阿玉的事情暂时别让他知道,省得他忧心。”
“放心。”云舒捏了捏自己的鼻根,觉得脑子有点疼,“他那身子骨,忙碌起来已经不得了了,昨日清点辎重时,见他咳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比城楼底下那棵挂了霜的枯枝,被北风吹动时,还要凄凉几分。
四人里,就他们两个囫囵人还算健壮。
她睁开眸子,看了一眼青年的惨白容色,微叹气。
好了,现下只剩下她一个。
“还能撑住吗?”云舒往屋外使了个眼色,“陛下还等着呢。”
谢景明将薄被叠好,放在床脚,理了理褶皱的紫袍。
天光倾泻,落在袍角处,给床边脚踏渡上一层晃着薄金的紫色光泽。
“走吧。”
唐匡民房里守着即墨兰手下,平日不太露面的浩初和承宇。
门外又有谢景明手下的修竹修远,近身伺候的陈德都找不到门缝钻进去,更不用说其他将帅。
见到来人是云舒和谢景明,守门的两人才把人放进去,陈德紧随其后,想要跟进去瞧一瞧,却被拦住门外。
“我是陛下身旁的内侍监。”陈德看向背影窄瘦的青年,“你们不信可以问谢侍郎。”
谢侍郎闻言回首,上半张脸落在门内昏暗处,看不清楚眸色如何。
他的语气收拾妥当后,淡漠得与平日没有任何区别:“放他进来罢。”
多一个陈德,倒也无妨。
起居郎和起居舍人也想跟上,修竹修远继续拦着,并不把人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