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皆没有介绍他的意图,霍隐如一根木头似的杵在原地,分析眼下的境况。
霍隐时年三十二,闯荡江湖已是十年前的事,那时方柳和燕折风年纪尚小,还不曾闯出名扬天下的名声。后来北境战乱,绛云刀宗又处最危险的州府,霍隐几乎再难听到来自中原以南的消息。
但他知道萧然山庄。
此门派地处江南,庄主便是姓“方”。
于是,等待膳食的间隙,霍隐看着方柳问道:“阁下可是萧然山庄庄主之子?”
方柳解释道:“前任庄主乃是方某叔父。”
“原来如此。”霍隐恍然大悟,“霍某见过阁下的叔父,大约是十余年前的事了。方老庄主武功高强,不曾想他的子侄更胜一筹,竟能压制心决入魔后的霍某,可称是独步江湖了。”
方柳瞧他一眼,倏而笑了:“霍掌门客气,方某乃一介文弱书生,并不曾习得什么功夫。”
霍隐:“……”
燕折风顺势说道:“方庄主的确不曾习武,霍掌门想必是记错了。”
霍隐深知,自己绝无记错的可能。
细算起来,他与方柳相识不过几日,期间尚要抛却走火入魔之后昏迷的时辰,交谈更不过寥寥数句,如今只觉愈是企图深入了解,便愈发地不解其人。
唯有跟随对方去往军营,才有可能从其口中得知全貌。
方柳并不在意霍隐所思所想。
待燕家的厨子做好膳食,他便拱手谢别燕折风,一个眼神令霍隐乖乖跟上。途中,方柳又如驱赶羊群的牧民,悠悠然策马坠在霍隐身后,时不时指点一番方向。
燕折风远眺方柳纵马的背影,朝身旁的家仆道:“瞧见了么?”
家仆疑惑:“家主瞧见了什么?”
燕折风喟然长叹。
“瞧见你家主子我啊,就叫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方柳踏入军营,便有将士高喊道——
“方军师回来了!”
“方军师身体可全好了?”
“平日里要注意身体才是啊,这般体弱可该如何是好……”
将士们嗓门大声音高,一传十、十传百,消息传得可谓极快。故而还不等方柳带霍隐前往公幄,便见闻行道一脸严肃,从远处匆匆而来。
众将士见他过来,一面打招呼道句“将军”,一面连忙四散离开了。
行至面前,闻行道凝视方柳片刻,方分出心神审视霍隐。
闻行道漠然:“绛云刀宗霍隐?”
“我是。”霍隐审视回去,“霍某是不是见过这位将军?”
“见过,武林盟中。”
“……武林盟?”
霍隐眯了眯眼。
自修炼绛云刀法第七重后的内容,他时常控制不住自己,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时日一长,过往记忆也跟着变得模糊,思前想后才终于忆起,武林盟中是有一个寡言的天才少年弟子。
“可是郭盟主义子闻行道?”
“正是。”
待他们两人说完,方柳才徐徐开口:“可叙完旧了?”说着,他抬脚缓步往公幄方向而去,“叙完便随我来。”
闻行道与霍隐立时闭嘴跟上。
进入公幄,方柳将一只小瓷瓶置于帅案上:“封锁内力的解药。”
若说先前霍隐不明方柳动机,眼下却多少能猜到一些了。
萧然山庄的现庄主,成了不曾习过武的柔弱军师;武林盟盟主寄予重望的义子,成了统领万千将士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