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女院长说的那样,春树每天都很安静,极少哭闹,也很少主动出声。
他还没长大到可以和大家一起睡,平时一整天的活动范围几乎就是不到二十平的活动室。
角落绣着树枝小被子小枕头都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角落的柜子里,春树每天天刚亮就自觉起身,慢慢吞吞地叠好,然后又一头栽进另一边的娃娃堆里呼呼大睡,直到幸子姐姐进来带他去洗漱。
这一切,夜蛾正道的青蛙咒骸每天都诚实地记录下来并反馈给了他。
伊藤幸子对于春树的“不好好睡觉”给予批评,对于“自己叠被子”给予表扬。
小春树明显每次都只听进去了后半句,每天依旧坚持不懈地早起,然后再被伊藤幸子从娃娃堆里抱出来。
一日三餐,哥哥姐姐们吃什么他吃什么,有些挑食,但好在他的食物分量都不多,每次都会皱着小眉头吃下去。
午休睡醒之后,坐在软垫上看哥哥姐姐们玩游戏,偶尔被分配到了任务,会严肃地听着哥哥姐姐们讲规则,然后再一脸茫然的成为最大输家。
有时也会帮院长妈妈给洗好的衣服归类到每个孩子的衣服收纳格里,或者“整理”弄乱的毛线。
院长妈妈坐在椅子上织,他就坐在旁边的小矮墩上拉毛线,毛线不是什么好料子,常常拉着拉着就会分叉或打结,小孩努力了半天却毫无办法,只能求助大人,然后在院长妈妈无奈的包容中,将这个“坏”习惯坚持了下来。
下午,伊藤幸子放学回来后,他就抱着绘本陪幸子姐姐写作业。
小孩安静得伊藤幸子常常会忘记房间里还有一个孩子,偶尔遇到难题突然出声发几句牢骚,一回头就看见小孩眼睛瞪得圆圆的,疑惑又新奇地看着尴尬干笑的她。
睡前半杯奶粉,春树充实的一天就结束了。
日复一日,他总是那样体贴,那样讨大家的喜欢。
就连最调皮的孩子也会大声说出:“明明春树小弟才是最可爱的孩子!”
以上种种,让夜蛾正道越来越相信这是一个善良无害的孩子。
伊藤幸子,也就是院里最大的孩子,正是上初中的年纪,除了上学,几乎所有的时间都陪伴着春树。
今天是周末,伊藤幸子正在活动室里教春树读五十音。
小孩的声音不大,透过半开的窗户和错乱的树枝,传到院子里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尾音。
院子里,站着夜蛾正道和女院长。
夜蛾正道今天来得匆忙,没有带任何东西,女院长浑不在意,亲切地带他来这里暗中观察孩子们的举动。
身旁突然响起一声叹息,夜蛾正道没有回头,他静静等着。
这段时间,他了解到了关于春树的许多事情,其中就包括这位被春树称为“妈妈”的女人的苦恼。
她知道夜蛾正道不久之后就会带走春树,但这也正是她一直放心不下的。
“幸子那孩子也一直是一个人……她知道我的顾虑,但是……”
女院长神色复杂地低下了头:“她认为承担的苦痛与回报是成正比的。春树失去了父母又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经历了长久的病痛,她……希望春树健康顽强地长大,去充满美好希望的未来里拿回属于他的回报。”
夜蛾正道无言以对。
“承担的苦痛与回报是成正比的”这句话就是咒术的本质,但,如果这个孩子被自己抚养长大,成为一名咒术师。
但,“咒术师没有无悔的死亡”——这个孩子真的能如愿成长吗?
他对此心志不坚。
“那孩子有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吗?比如……看到了什么?”夜蛾正道想要确认一些事情,同时也是岔开话题。
如果说,这个孩子在能看见咒灵的情况下,在年幼无依的年龄也没有暴露自己的异常,也许,他可以放任这个孩子留在普通人的世界,而不是带他踏足危险的咒术界。
女院长仔细思考一番,很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小春树很少表达自己的情绪,我现在大多数时间都是交由幸子来照顾他,只有空闲时才能去看看他。”
“就我看来,小春树除了太安静外,无论如何都是个很好的孩子呢。当然,对于我们来说,‘安静’也帮了很多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