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是陶程的卧室,这醉鬼不好好睡觉,大半夜的蹦跶什么呢?
谈秋生试图忽略噪音,可他的耳力太好,戴上耳塞也听得一清二楚,起初是“砰砰”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现在变成了刺耳的拖拽声。
谈秋生磨了磨后槽牙,裹挟着满身怨气上了楼。
一打开门,谈秋生整个人都愣住了,卧室里的大床四分五裂,被子枕头堆成个小小的“山丘”,陶程坐在“山丘”上,举着拆下来的床头,看见他,咧开一嘴小白牙。
“谈秋生,我发现了蜘蛛网!”
“……”
喝醉的陶程哪里像猫,这他娘的分明就是哈士奇,专攻拆家。
谈秋生脑瓜子嗡嗡作响,握着门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深吸几口气,缓了半天才堪堪克制住想把陶程狠狠揍一顿的冲动。
见他没有反应,陶程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献宝似的:“你看你看。”
实木床,床头和床体是分开的,陶程抱着的是床头,接触地面的一端结了蜘蛛网,不知陶程是怎么拆的床,这个脆弱的蜘蛛网一点都没被破坏。
“送给你!”
说着,陶程就把床头板往他怀里塞。
谈秋生嘴角抽搐:“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为什么?”陶程微微睁大了眼睛,十分不解,“我都看过了,这个蜘蛛网最大最漂亮,我特地留给你的,你不喜欢吗?”
“……”
他该喜欢吗?
谈秋生有些后悔,早知道陶程喝醉后是这个鬼样子,他绝不会放任陶程借酒消愁。
“你不喜欢,不喜欢……”
陶程眼里的光熄灭了,他低着头,活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头耷脑的,小声嘟哝:“你不喜欢我送你的宝物,也不喜欢我。”
谈秋生人都快被气傻了,哪里顾得上听他说醉话,直接将陶程拎到门口:“站好,不许乱跑。”
床报废了,枕头被子不知道坏没坏,谈秋生绕过满地的碎木头,将地面和墙面检查了一遍,小鬼王的破坏力惊人,保不准把墙给砸出个大窟窿。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喜欢?!”
陶程扒着门,声泪俱下地质问。
谈秋生挑了挑眉,见他扭着身子,跟个麻花似的,脚还乖乖站在原地,无奈又好笑:“就因为我不喜欢蜘蛛网,至于吗?”
谁家好鬼送东西送蜘蛛网啊?
还是拆家附带的蜘蛛网,他可无福消受。
地面没砸坏,就是墙上多了几个坑,没有打穿墙体,谈秋生稍稍松了口气,陶程要是把这别墅拆了,他都不知道要住哪里。
“怎么不至于,那是普通的蜘蛛网吗?”陶程抽噎不断,边哭边控诉,“呜呜呜你知道找蜘蛛网多麻烦吗?那是我拆了一整张床才找到的,最大最完美的蜘蛛网,呜呜呜那是,那是我对你的一片真心!”
“……”
陶程越哭越伤心,委屈巴巴地蹲在地上:“你知道你拒绝的是什么吗?不仅仅是蜘蛛网,还有,还有我对你的喜欢。”
谈秋生把最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啊呀呀,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你还笑,你拒绝我还笑……”
酒劲儿上来了,陶程含含糊糊地哭诉,嘴巴不受控制,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你是不是想当我爹?你不让我叫你哥哥,所以你把我当儿子,儿子……儿子好像也行,那儿子送你蜘蛛网,你会收下吗?”
陶程醉眼朦胧,嗓音软乎乎的,透着惑人的酒香:“daddy?”
“不许这么叫,鬼才想当你爹。”谈秋生忍无可忍,捂住他的嘴,陶程眨了眨眼睛,顺势往他怀里一靠,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
耍完酒疯倒头就睡,没心没肺。
谈秋生叹了口气,认命地抱着陶程下楼,原本还想不明白的事情,被陶程两声“daddy”叫出来,变得清晰了不少。
他不喜欢听陶程那样叫他,更不喜欢陶程那句“你把我当儿子好像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