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岳封熄灭了指尖灵火,王老实只能依靠神念跟随着他的脚步前进,朦胧中发觉脚下乱石堆积,阴风流动中感知到自己到了一处开阔的地穴。
岳封停住了脚,王老实问怎么了。
话一出口,已觉得不对,黑暗中已经不是地底天然的阴气了,一股强大的幽深之力在地穴中回环往复,如同一只阴冷的怪兽在那里蹲伏,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王老实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心戒备着,跟着这个疯狂家伙就是屁股后突然跳出一只狮子也似乎再正常不过。
岳封细细地用神觉探测着,心道,多少年过去了,这鬼兵仍然忠实地守候着主人的遗骸,即便遗骸的灵魂早已不知轮回到什么地方去了,试问人、物,谁更无情?
岳封向前两步,应该已是力圈的边缘了。
王老实心中发毛,自然而然地跟上两步,突然之间却发现本在自己前面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完全融化在了黑暗之中。
正在愕然之际,错步已引发了排山倒海的反应,那阴森之物的力圈受到触发,整个地穴中弥漫的阴寒眨眼之间收缩起来,整个空间瞬间扭曲成为一个平面,带着充斥地穴的尖啸向敌人切割而来。
当呆如木鸡的王老实本能地运起功力以图抗拒的时候,左屁股一阵巨痛,无声无影的一脚将他踢飞起来,也躲过了立分两截的悲惨命运。
身后哗啦一声巨响,强劲的力量撞上了墙壁,大自然神工杰作的地府又遭到一次破坏。
王老实挥舞着手臂格挡开乱飞的石块,右屁股上又着一脚,横飞之余,他这才感觉到,一股无坚不摧的强风掠过他适才所在的位置。
就这样,左屁股一脚,右屁股一脚,他如同皮球,在鞠蹴高人的脚下翻翻滚滚,躲避着那诡异之物的追杀。
王老实也不是凡人,不多时,他就体察到对手的可怕,那是一柄无人操控的鬼兵,原物如何不知道,眼下就如同一柄超级大菜刀,薄而宽大,正完全依靠本能在追剁自己这个不听话滚来滚去的萝卜。
一般来说,人是不会怕没人握着的菜刀的,然而一旦菜刀暴长数丈而且发飙暴走的时候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且不说那锐利的锋面,就是带起的劲风打击在王老实身上也是一阵生疼。
恶梦结束得也很突然,正当王老实自怜自哀,不无幽默地想应该轮到右屁股了,相应部位已经运功准备接受现实的时候,风暴却嘎然停止。
他落在了地上,当屁股碰到坚硬的尖石地面传来巨痛时,他才发现这平常看来普普通通的地面现在竟然如此之受欢迎,如果不是藏玉门修心功夫了得,此刻他已经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火光亮起,王老实连忙不动声色地拍拍屁股,镇定自若地站起身来,输人不输阵,修真怎么能没有一点风度呢?
却见岳封正在幽暗的光芒中细细地端详着手中一物,那就是差点把他大卸八块的罪魁祸首了。
定睛一看,实在普通,一柄家境尚可的山中樵夫可能都不会再要的斧头,烂木头柄,锈得已无模样的铁斧,就是这不起眼的玩意让自己饱尝屁股之辱吗?
他心中暗暗称奇。
岳封看完了,顺手将斧头插到腰带之上,见王老实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微笑地摆个姿势:“如何,是不是英武过人。”
王老实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心道,破烂衫子锈斧头,放在柴夫堆里都认不出来,惨得过人还差不多。
不想再讨论仪表问题,目光转向角落中一堆枯骨,那一定就是这柄鬼斧的主人了,只不是究竟是何方高人,遗留下来的烂斧头却有如许威力。
岳封一弹指,真火燃起,过往敌人的骨殖就在熊熊火焰中烧灼,裂天鬼斧,敢于向魔师挑战的高手,昔日多大的名头,如今又是如何,还不是一缕青烟而已。
收拾思绪,岳封心想,血杀无名是岳封的兵器,神工鬼斧就将是潘安的招牌了,希望不会遇到需要这两人同时出现的场合。
岳封握了握破烂的斧柄,适才利用王老实引发裂天的追杀就是为了让自己找到斧头的唯一弱点,那逼人锋锐后拖曳的尾巴,供人使用的手柄。
昔日鬼斧主人与魔师决斗失败,被追得上天无门,只好遁入地下,用这柄鬼兵布下最后的绝阵,却被魔师以强横的法力隔空震死。
现在故主早已鸿飞冥冥,鬼斧只是守护着昔日的一点残存气息罢了,当岳封抓握住它的命门之后,它才回复到自己兵器的本质,只是如何调动其中隐藏的强大法力还需要时日炼化。
看着王老实迷惑的眼神,岳封心道,邪道就是好,如果是规矩繁多的正道,就这几下踢屁股就足以导致一场为尊严与荣誉的恶斗,更不用说台前幕下数不清的罗嗦了,在暗黑世界中强者踢弱者几下屁股算什么,算瞧得起你,只是功力远未恢复的自己要时刻留神不要被别人踢屁股罢了。
好了,小魔师的头衔和裂天应该可以保障自己一定的行动空间了。
岳封对王老实说:“好了,我们走吧,去你们的汇合点。”
王老实成了带路的角色。
真火熄灭,洞中又陷入黑暗,这对岳封来说正象他成长所处的世界,现在他又回来了,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心境,在这物换星移的黑暗中他又将如何面对呢?
坚定的足音在幽深的洞穴中轻轻回响,正是他的回答,在黑暗中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