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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回 述淫邪奸谋藏木桶 逞智慧妙语骗金箍(第2页)

不晓得玉林在那里风闻这个桶是哄人的,就不去看。他没法了,只好强奸起来。

仗着力气大,就按住了玉林,玉林不依,大哭大喊的。他的跟班听见了,要进来瞧。

奚家的人又不准他进来,他就硬闯了进来。只见按住了玉林,已经扯脱裤子了,看见有人进来才放手,只得说与他顽笑,小孩子不知趣。玉林就一路整着衣裳,哭骂出来,跟班的又在门房嚷了几句,他要打玉林,没有赶得上,所以气极送了坊了,这也可以算了。真真活该有事,这是早上。到将晚的时候,他又叫了琪官。

这琪官的性子,你们也知道的,如何肯依呢?他就哄他去瞧桶儿,琪官不知,却上了当了,两只手都放进去,缩不出来,他也要如法炮制,来扯琪官小衣裳。

琪官明白了,就是一腿,刚刚踢着那话儿,便疼得要死,就蹲了下去。“说到此,张、魏二人就大乐起来,说:”该!该!这样东西必有天报。酒又换了,我们共贺一杯。“冯子佩也不言语,杨梅窗道:”你快说罢。“二喜也喝了酒,又说道:”这琪官也苦极了,手又缩不出来,便使起性子来,不顾疼痛,用力乱扭,把那机巧扭坏了,琪官这两只手却刮得稀烂,血淋淋的,也就哭骂出来。他因小脑袋疼痛,也就躲了。琪官回去告诉了师傅,他与袁宝珠相好,又告诉了宝珠,宝珠气极,便进怡园与徐老爷说了。徐老爷就大怒道:“天下有这种东西,就容他这公样,这还了得!‘又晓得了玉林之事,即着人去向坊里,连夜把玉林要了出来。一面打算告诉巡城都老爷,要搜他那个桶子,办他。徐老爷是个正直人,说话是不知避人的,不知有人怎样通了风。奚十一也怕闹事,又因银子用完了,西帐也不拉了,赶着在吏部花了钱,告了个资斧不继,出京去了。闻说到天津去了,只怕躲几天就要来的,所以玉林气坏了,琪官也病了,手还没有好,怎么得出来?

说完了,你们吃一大杯罢,我舌头也干了。“

说得众人个个大笑称奇。冯子佩道:“这个狗鸡巴蛋的,实在可恨,他不管什么人,当着年轻貌美的,总可以顽得的,他也不瞧自己的样儿。”梅窗笑道:“你这么恨了,莫非看过他的宝贝桶子么?”子佩把梅窗啐了两口。梅窗道:“他这个桶子,咱们京里不知会做不会做?”笑梅笑道:“你也要学样子么?”

梅窗笑了一笑。聘才笑对二喜道:“你讲得这么清楚,这桶子你想必看过的了。”

二喜脸上一红,便斜睃了一眼,就要拧聘才的嘴。梅窗道:“他未必要用着桶子。”

二喜又将梅窗拧了两把,说道:“咱们作买卖的人,有钱就好,何必那样拿身分呢。可惜他们不像你能会看风水,所以才吃了这场苦。”

说罢自己也笑了。聘才心中暗忖道:“倒不料琴官、琪官,既唱了戏,还这么傲性子,有骨气,这也奇了。”即问二喜道这奚十一到底是什么人?这样横行霸道,又这样有钱?“二喜道:”我听得春兰讲,说也是个少爷,他家祖太爷做过布政司,他父亲现做提督呢。“聘才道:”如今春兰呢?“二喜道:”同出去了。“于是大家又谈谈笑笑,又喝了一回酒。看看天气将晚,笑梅、聘才皆要进城,只得算了账。梅窗又与二喜说定,明日开发。梅窗让聘才等一同进城,他却住在城外,又到子佩处,两个同吃了一回烟,拉了子佩,到胭脂巷玉天仙家去了。

再说潘其观自从被蕙芳哄骗之后,心中着实懊恼,意欲收拾蕙芳,又怕他的交游阔大,帮他的人多。二者淫心未断,尚欲再图实在。又心疼这二百吊钱,倒有些疑心张仲雨与蕙芳串通作弄他,就对仲雨唠唠叨叨,说些影射的话。仲雨受了这冤枉,真是无处可伸,便恨起潘三来。他既疑我,我索性坑他一坑,打算要串通蕙芳来算计他。潘三又因保定府城有几间布铺,亲去查点一番,耽搁了两月回来。清闲无事,与老婆闹了几场,受了些闷气,无人可解。又想要到蕙芳处作乐,也不同张仲雨,一人独来。

是日已是傍晚,可可走到蕙芳门口,恰就遇着蕙芳从春航处回来。蕙芳一见是潘三,心上着实吃了一惊,只得跳下车来,让潘三爷进内。潘三便搀着蕙芳的手,喘吁吁走进里面,到客房坐下。蕙芳便问道:“潘三爷,这几天总不见你,在那里发财?你能总不肯赏驾。记得那一天是因华公子住在城外,传了我去,实在短伺候,你不要怪,咱们相好的日子正长呢。”潘三见蕙芳殷勤委宛,便把从前的气忿消了一半,便慢慢的说道:“我来做什么,我也知道你嫌我,二百吊钱倒买张老二吐了我一脸酒。兔子藏在窟窿里,叫野猫馋着嘴空想呢。”蕙芳听了这话十分有气,只得装着笑道:“你能说话真有趣,今日做什么,咱们找个地方坐坐罢。”潘三道:“还找什么地方,你这里很好。但是我发了誓,戒了酒了,我今是一口不喝了。”

蕙芳听了更是着急,想道:今日真不好了,偏是一个人,酒也不喝,走是不肯走的。我托故要走,他未必肯依。左思右想:脸上渐觉红晕起来,便自己怔了半天,发恨道:“索性留他,我若怕了他,我也不叫苏蕙芳了。”便道:“三爷你不喝酒,饭是要吃的。”潘三便点点头,蕙芳便亲自到厨房去了一回,便摆出饭来了:三荤三素,一碗绍兴汤,又一壶黄酒。蕙芳道:“虽然戒了酒,既到我这里,也要应个景儿。”便满脸带笑,拿了一个大玉杯,斟得满满的,双手送去。

那潘三原未戒酒,不过怕酒误事。今见蕙芳如此,便忍不住笑嘻嘻道:“可尽这一壶,不许再添了。”蕙芳也不理他,于是两人对饮,又吃些扁食之类。潘三已有醉意,喝来喝去,又添了一壶,见蕙芳桃花两颊,秋水双波,顾盼生娇,媚态百出,把个潘三的故态又引出来了,叹口气道:“你这个孩子真真害死我,二百吊钱算什么,你不犯害人!儿子,你只要一点心到我身上,我是没有不依的。??

蕙芳强笑道:“三爷,我不懂得,什么叫依不依?”

潘三道:“只要你有心于我,你要什么我总依的。”蕙芳笑道:“未必能依罢?我要,要是要一个银号,这是你自己说过的。”潘三道:“银号我有三个,我已经四十八岁了,还没有儿子,给你一个银号,也没有什么要紧。你给我什么呢?”蕙芳只不言语。潘三道:“怎么又不说?就是咱父爷儿俩,又没有外人,有什么说不得的话吗?”蕙芳总是似笑非笑的不言语,潘三便坐近来,将蕙芳搂在怀里,自己把那糖糟似的脸,想贴那粉香玉暖的脸,蕙芳将手隔住,轻轻的道:“你倒太胡缠了,你放了手,我才说。”潘三把脸在他手背上擦了又擦,喘吁吁的道:“好儿子,好乖乖,快讲罢。”蕙芳故作怒容道:“三爷,你这般性急,我又不讲了。”潘三只得松了手,蕙芳手上已流了些吐沫,便将手巾擦了,站起来,正色的说道:“潘三爷,我又不是糊涂虫,你道我瞧不透你的心事?但我既唱了戏,也就讲不得干净话儿。但是我今年才十八岁,又出了师,外面求你留我一点脸,当一个人,不要这么歪缠我,我有心就是了,莫叫人瞧破。你别当我是剃头篷子的徒弟。三爷你心里想我使了你二百吊钱,你舍不得,如果要,我也还得出来。”潘三道:“好儿子,那个要你还钱?你怪不得我,我整整儿想了半年了,你不叫我舒服一舒服。你若真有心就好了,你只怕还是赚我。你再要我上当,我就不依了。横竖你的话我没有不遵的。”

蕙芳又笑道:“我方才说,三爷是逛惯剃头篷子的,拿我这里当作一样。我听张仲雨说,潘三爷是大方得很的,只要中意那人,不但三百五百,就是一千八百吊都肯。怎么三爷又瞧得中我,你在我面上才花过二百吊钱,马上就要捞本儿。

要说二百吊钱,不但三爷看不上,就是我姓苏的也不当事,难道三爷喝一杯酒,听一个曲儿,还不赏个百十吊钱吗?也像那些小本经纪人,叫一天相公给个四吊五吊京钱?告诉你:只要你能真有心,我准不负你。你可不要忘了我,当我是个下作人,遂了你的心,你倒拉倒了,又疼别人去了,那时可莫怪我。“潘三被蕙芳一席话,说得无言可答。听他句句应允,觉要钱多,二百吊尚少的意思。

既而又想道:“这等红相公,自然是不轻容易到手的。”便对蕙芳道:“你真不负我,我就放心了。但是口说无凭,后来恐又变了卦。”蕙芳冷笑道:“你千不放心,万不放心,难道写张契约与你吗?”潘三此时色心艳艳,又要装作大方,倒不能粗卤起来,想一想,只好再把银钱巴结他,便道:“知你是个阔相公,手笔大,常要用钱,打今日起,如少钱,便即到我铺子里来龋”蕙芳道:“我怎么好来?

不要叫三奶奶晓得了,一顿臭骂,害得你还要受苦呢!“潘三笑道:”胡闹,你实对我说,到底少钱不少钱?“蕙芳想一想道:”这东西被我刻薄了,他还不懂,还想拿钱来买我,索性赚这糊涂虫,也好给田郎作膏火之费。便带笑道:“钱是怎么不要呢,我不好讲,又恐三爷疑心我尽赚钱,一点好处没有,钱倒花得多呢。

“说罢便看着自己手上的翡翠镯子,便取下来,给潘三瞧道:”你瞧瞧这翡翠好不好?“潘三一看,觉得璧清如水,而且系全绿的,便赞道:”好翠,城里头少,只怕是云南来的。“蕙芳道:”是怡园徐老爷赏的,一样四个给了四个人,我得了一个。听说在广东买来,一个是一块花边钱。“潘三吐了吐舌,讲道:”

比金的还贵,十两重的也不过二百银。“蕙芳道:”好虽好,可惜没个金的配他。

“一头瞧着潘三手腕上有个很重的金箍。潘三心上明白,意欲赏他,恰有十两重,值二百银,又觉心疼;若不赏他,又恐被他看不起,便不答应了。

自己抬了膀子看了一回,对蕙芳道:“将这个配上就好了,你要就给你罢。”

只管抬着膀子,却不见取下来。蕙芳走近身边,谢了一声,将镯子取下,刚刚带上了手,却被潘三拦腰抱住,口口心肝儿子,脸上嗅个不住,便就抠抠摸摸起来。

此番蕙芳真没有法,再讲什么话,潘三是再不理的了。打定主意今日是不肯空回白转的,况且又把个金镯子出脱了,脸上已觉得十分光彩。蕙芳只得装作笑容,见他衣襟上挂着个小牙梳子,便把他的胡须梳了一回。

正在危急之际,只听外面有人嚷道:“蕙芳在家么?”又听说:“老父来了!”

觉有许多脚步响,蕙芳连忙挣脱道:“不好了!坊官老爷来查夜了。”潘三是个财主,听见坊官查夜,就着了忙,想要躲避。蕙芳道:“躲是没有躲处的,就请走罢,省得遇着他们,查三问四起来,倒不好看。”潘三无奈,刚着手时,又冲散了,只得从黑暗处一溜烟跑出大门。不知来的果系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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