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时机稍纵即逝,说罢便强行将燕儿的手扯开,将她和老李推到门后。
随后故作轻松地打开了通往前院的大门。
忠伯住在前院小房间内,我准备先叫醒他同我一起去和屋外的这些南蛮兵交涉一番。
可当我真正步入前院时,却被眼前的惨像惊得无以复加。
只见将军府的外门早已洞开,忠伯仰卧在门边,脖子上一道一寸多深的伤口,血流满地,早已气绝多时。
他的身边几个蛮兵此刻正若无其事般地在一边查验他的尸体,一边嬉笑逗乐。
“啊!”我悲呼一声,上前抱起了忠伯的遗体,失声痛哭起来。
忠伯从小看我长大,他无儿无女,所以对我视如己出,一向疼爱有加。
我父母故去后,他就像我这家中唯一的亲人,无微不至地为我洗衣做饭整理家务。
忠伯虽是家中老仆,可我心中早于把他看做这家中的长辈至亲一般!
此刻见他血溅五步,怎能不心痛如绞!
怀抱着忠伯已经开始变冷的瘦小身体,我抬头悲愤地喝问道:“你们这群狗母货!实在放肆!这里是东海游击将军府!我乃闽越王无诸之后!你们竟敢在这儿对一个无辜老人家下手!”
几个蛮兵走近我,其中一个体格健壮的拿刀架在了半跪在地上的我的脖子上。
边上一个兵头开口了,并没有说土话,而是用一口磕磕绊绊的东冶本地越语凶狠地冲我吼道:
“什么狗屁东海将军,我们只知道驺力将军。这老头一开门见了我们就大喊大叫,要不是我兄弟刀快一刀把他砍死,你们听到就跑了!快说!那个汉朝女人在哪里!驺力将军在前线缺女人,他让我们弟兄回东冶把那个汉朝女人抓了绑回去伺候他。你告诉我那个女人躲在哪里的话,我说不定就饶你一条狗命。快说!你这狗东西!”
我听了这兵头叙述,心头一紧,悲愤之下心中暗悔道:“只恨没有早两三日就携家人登船北上,迟则生变,至有此祸,追悔莫及。现在这情形,燕儿要是落入驺力之手,定然凶多吉少,今夜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护她周全。”
我将忠伯尸身缓缓放平于地下,站起来面对这群蛮兵摇头苦笑道:
“昔日先祖越王勾践以西施使美人计迷惑吴王夫差,最后一战灭吴而成就越国春秋五霸之大业。而今这堂堂的东越王世子,不惜于大战之中派遣兵士抢夺一位美貌女子,何等可笑!驺氏出了这等猥琐下流的后辈,这闽越国看来是真的气数已尽了……。你们说的那位女汉使,一个多月之前就已经坐汉朝的船回长安去了,你们不知道吗?”
那个兵头冷笑一声,用眼神示意拿刀架着我的那个蛮子。
那人受命,手上暗暗使劲,我顿时感觉脖子上的皮肤被划开一道浅浅的血痕,有一点鲜血渗出来。
“狗东西,你当我们生番土人是傻的好诓骗吗?既然大半夜来这儿,就是知道那汉朝女使还没在这屋里。你不说可以,我让兄弟手下兄弟一刀剁了你,再让进入后院把她抓出来!”他话音刚落,我身边那个蛮子领命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刀就要砍下我的头颅。
我正欲俯身躲避他的刀锋,忽然看见举刀的蛮子脑袋一颤,一股鲜血从他脖子上喷出,随后黑壮的身子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定睛一看,这蛮兵的脖子上竟赫然插着一只弩箭。
身边一众蛮兵还在环顾四周丈二摸不着头脑之际,空中又接连传来几声破空声。
一眨眼屋内六个蛮兵竟已被放倒三人,每个人脖子上都插着一只弩箭,正往外噗噗冒血。
二进院子的门在这时被猛然踢开,一个身影跳出门槛。
只见老李头裹汉军襆头,身着汉甲,手持一张十字汉弩,背着箭囊。
他浑身杀气腾腾,身姿矫健,端的是汉军威风凛凛的气势,哪还有半分平日那位忠厚老成、埋头做菜的老汉模样。
“大汉前将军李广麾下强弩校尉李匡在此,尔等逆贼,滥杀无辜闽越百姓,还不束手就戮!”话音未落又射出一箭,守着门口的那个蛮兵也应声而倒。
剩下的两个蛮兵包括那个兵头突遭袭击,又见老李勇猛,立刻连滚带爬地逃出门外而去。
老李这一些列杀招如电光火石,前后就发生在几个眨眼之间的功夫。
这恐怖的战力,连久习武艺的我都看得不禁目瞪口呆,好一会儿回不过神来。
老李跑到我面前,燕儿紧紧地跟在他身后,手里抓着我的佩剑。
“屋外还有十来个蛮兵,我来殿后!黄将军你带着燕儿从速往港口的船上去,出了海就安全了。”
燕儿和老李向地上忠伯的尸身鞠躬致了一哀,随后我们三人前后向门外疾奔而去。
门前大门外百步就是海岸,顺着海岸行约二里地就是港口。
我领着燕儿在前,老李在后持弩殿后。
一出门,迎面就遇上三个前来堵截的蛮兵,老李手起射倒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