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淡然的语气,让牛乃夫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有些落下,在说了些“好好保养身体”、“实在不行就赶紧上医院去”之类不痛不痒的废话后,两个人挂断了电话。
在电话里他没敢问娜娜病好了后是否还会来上班,他决定亲自上她家去一趟,告诉她公司或者说是他自己实在离不了她,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要诚恳地向她认错赔罪,请求她的原谅。
尽管这种事他已不止一次地在女人面前做过,但他觉得这一次自己是真正发自内心的。
娜娜的家在城市近郊的一个叫“水岸”的高档小区里,因为听说她是与都是知识分子的父母住在一起,而使得牛乃夫放弃了送花的念头,在买了两盒包装精美的水果后,又买了些给老人的营养滋补品,并且在临出门时重新整理了一下发型清理了一下胡茬,打上领带,把镜片擦得锃亮,让自己看上去很像一个儒雅的成熟的有内涵的男人。
开门的是娜娜的母亲,一个体态清瘦衣着素洁精神矍铄的老太太,灰白的头发烫着得体的波纹,打量牛乃夫时的目光有些严肃和警惕,直到牛乃夫轻轻地叫了一声“伯母”,并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来意后,老太太的脸上才浮现出笑容,扭头朝里面喊“娜娜,牛总来看你了!”随即便将牛乃夫让了进来。
客厅的布置古色古香,很有书香门第的味道,花梨木堂桌上方挂着一幅水墨点彩幽兰图。
娜娜的父亲不在家,老太太说老头子退休后被原来的学校返聘教英语,今天正好有课。
牛乃夫放下手中的礼品,在与老太太寒暄了一番二老的身体如何以及关于娜娜对公司是多么的重要在公司是如何的出色等等后,用极其关切的语调问道:“听说娜娜病了,公司里的人都很关心,不知道她病得怎么样啊?”
“哦,她昨天回来就说有点头晕,可能是你们一起出差赶得累了,早上起来有点感冒咳嗽,还有6、7分的热度。”老太太听娜娜说过牛乃夫的公司并不是什么很正规的大公司,牛乃夫的学历也很一般,但她感到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是可靠的,身上有一股书卷气,“娜娜就在里面,和她女儿在一起呢。”
娜娜的卧室是白色调与金黄色调相间的时尚欧式风格,与客厅的古色古色截然不同。
娜娜裹着一件古铜色碎花睡袍靠在床头,秀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脸色有些苍白。
一个胖嘟嘟的很可爱的小女孩正偎在她的身旁,看到牛乃夫进来,小女孩就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叔叔好!”,眉目间有着娜娜的影子。
娜娜像是知道他会来似的,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变化,拍了拍女儿说道:“快,到奶奶那儿去,妈妈和这个伯伯要事要说呢。”小女孩很乖巧地爬下床,跑过牛乃夫身边时,还顽皮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牛乃夫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对面的进门通道处,这个位置可以让客厅里的人看清楚他的一举一动。
牛乃夫在外人面前一向十分注重每个举止的细节,尤其是在领导和长辈们面前,总是将自己的儒雅与稳重演绎得淋漓尽致又不露造作之痕。
娜娜看着他的这些举动,嘴里“嗤”了一声,再一次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真是又可气又可笑,并下意识地掖了掖胸前的睡袍。
“昨天我太着急了,不该这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看把你都累病了,真是不好意思了,对不起啦!”牛乃夫小心翼翼地挑拣着词句,语带双关地说道。
娜娜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并且用脚在被窝里做了个踹他的动作,嘴里却说道:“没什么,早上起来吃了药,现在烧退了,头也不那么晕了,就是喉咙还痛,浑身……浑身还有点酸胀。”
听到“浑身还有点酸胀”这句话,牛乃夫的脸微微一红,不由得扭头看了一眼客厅,娜娜的女儿正和奶奶在做着游戏。
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语调没有丝毫的异样:“哦,那你就好好休息几天,反正公司最近也没啥特别要紧的事。你的医药费医保不能报销的部分,都由公司来!”
两个人故作轻松地聊着公司内外的一些趣闻轶事,牛乃夫发现娜娜原本苍白的脸上隐约浮现出细微的红润。
就在这时,牛乃夫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一看是小兰打来的。
牛乃夫瞄了一眼娜娜,没有首先说话,可手机那头小兰的声音却很是夸张与矫揉:“喂,牛哥啊,你在哪里啊?我正在你公司呢,我想你了呀!”
娜娜听出来手机里是个女人的声音,看到牛乃夫有些尴尬地瞄着她,用手捂着咳嗽了几下,然后撇了撇嘴低声说道:“不方便的话就到外面去接!”
牛乃夫赶紧朝娜娜摆了摆手,示意没啥不方便的,用很淡然平静的语气对小兰说道:“我在外面办事,你找我什么事?”
“牛哥啊,我有急事找你,要请你帮帮我的呀!”
“那好吧,你等我一会,我这就回公司。”挂上电话,牛乃夫心里暗暗骂道:妈的,这个骚货,居然还找到公司来了!
和娜娜道别时,娜娜给了他一颗“定心丸”,说身体一好就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