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
路秦川深吸一口气,先前是严田苦笑不止,现在换成他,“这么说,就是孟礼了。”
他的眼睛抬着,没在看办公桌对面的严田,目光空茫茫落在空无一人的会客沙发,仿佛无意识一般喃喃自语:“他,前阵子陪我回去见我爸,我奶奶,装得那么乖,装得那么像。”
“说吧,”
路秦川目光转回严田,锐利无比,“你俩想干什么?”
“不是,”
严田下意识反驳,“也不是孟先生真的想要做什么,只不过董事长一向的态度实在欠奉,孟先生不太有安全感,想要获取更多的底牌。只是自保,并没有什么这样那样的居心。”
“底牌,”
路秦川一语道破天机,“是啊,正器这么多年,多少有点不足为外人道的阴司,是吧?”
严田永远板正直挺的脊背彻底塌下来,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颓丧。
恐怕心里也是过不去自己那一关吧。
“‘董事长一手栽培,’”路秦川语带嘲讽,“你这会儿倒是不记得你是董事长栽培的了?”
“我永远记得,”严田满面沉悒,“董事长近几年行事作风越发独断,确实该有人给他提个醒。”
路秦川指节曲起叩在桌面:“我只问一句,东西你给孟礼了吗。”
漫长的沉默和对峙,最终严田摇头:“还没有。”
“呵,”路秦川忍不住笑出声,“你不是很笃定要帮着给我爸提醒吗?你犹豫什么?”
“退一万步说,”路秦川步步紧逼,“你怎么又告诉我呢?”
严田身上那股凝定的劲头终于尽数丢失,目光游移、手指微颤,口中一言不发。
“严田,”路秦川接着说,“又想报知遇之恩,又想尽兄弟之义,还想取悦朋友之妻,你挺难是吧?”
“我没有想要讨好谁,”
严田说得很坚定,“孟礼身上很多事原本不该他受,命运有时未免过于不公,我只是——”
“你只是干嘛?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省省吧。”路秦川冷笑。
“这些证据,”
严田嘴唇翕忽垂死挣扎,“这些证据到孟礼手里也不会怎么样,他不会乱来的,他心里真的有你。”
“他心里有没有我不需要你的评定,”路秦川直截了当地威胁,“你要想孟礼以后还敢拜托你什么办事,我劝你听我的,今天咱们的对话我不让他知道。”
他的手掌摊开下最后通牒:“从我爸那儿查到什么,拿来吧。”
……
晚些时候,几分整理好的文件包括几张手机拍的照片,悉数传到路秦川的邮箱。
收到的时候,路秦川已经驱车回家,孟礼已经睡下,厨房蒸箱里留有一锅香喷喷的青菜粥。
轻手轻脚走到卧室,看完睡得呼呼呼的孟礼,路秦川又回到客厅打开笔记本,在美味的、充满居家气息的香气里查看邮件。
有人借机卖乖,有人恃靓行凶,是他还是他。
这一手,路秦川看得很透,孟礼一边哄着自己,一边撺掇严田抓路崭岩的小辫子,两手都要抓,手手都很硬。
报复,这是赤果果的报复。
他想要他爹付出代价,他和他身边的人勾勾搭搭,他这是打定主意要往他心尖上捅刀子。那么,他该怎么办呢?
路秦川枯坐一宿,痛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