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洵神情没什么变化。
自从进?入这个世界之后,他?无时无刻不感觉到?危险。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的头上,总要掉下来。
他?说:“嗯,祁佑是吧?”
祁白签字的手一顿,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哥……”
“没事,我猜得到?,”陆洵接过笔,尽量没碰到?他?的手,状似不经意?地问?:“对我们俩来说,签完字之后游戏才正式开始吧?”
祁白看他?的眼神越发奇怪:“对。陆哥,你怎么……?”
他?失态之后讲话就断断续续的,似乎需要考虑很久。
就像牙牙学语的儿童,想表达的意?思很多,但?是组织不好语言,说不出来。
陆医生对此的诊断是心理压力?过大导致的半失语。
陆洵头也没抬地用笔尖指了一下电梯上面挂着的老式钟,很自然地接上他?的话:“从灯亮开始,一直20:08,连秒针都没走过。”
他?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耸耸肩补充:“我也是猜的,没想到?真?是这样。”
他?话音未落,年久失修的老式钟忽然在头顶发出“铛铛铛——”的回音。
陆洵抬眼去看,时钟变了。原本普通的两长一短的指针,时针和分针忽然变得极短,而秒针则开始发红发亮,步调缓慢地转了起来。
“滴答,滴答——”
祁白拽了一下他?的手腕,猛地把他?往太平间主室的方向?推了一把,示意?他?往那跑。
陆洵率先抬脚,头顶的钟声就像催命符,无论?他?们跑到?什么地方,那道?钟声都像贴着耳朵在响,时刻提醒着玩家——就剩最后x秒可以藏起来了。
主室里?,冰柜的放置是呈半包围形状的。
除了靠门的这面墙上什么都没有,另外?三面墙全都摆着整整齐齐的冰柜。停尸台上只有一具尸体,直挺挺地躺着一动?不动?,白布从头盖到?脚,一点皮肤都没有露出来。
祁白越过陆洵,目标准确地打开冰柜的其中一个格子,低声说:“进?去。”
“进?去?”一看他?就是经验之谈,陆洵没有丝毫犹豫地裹好身上的棉衣,钻了进?去,“你呢?”
祁白说:“陆哥,你往旁边挪挪。”
说着,他?扒住冰柜的顶门,腰腹用力?,把自己滑进?陆洵留出来的一小块空地,手掌压在冰柜门的底部,猛地一按,反作用下柜门“啪”地一声,自己合上了。
他?悄悄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冰柜里?的情形和他?之前躲着的时候都不一样。
只能容纳一个尸体的冷柜原本就小,两个活人错开挤一挤也行,但?是他?忽略了体型。
以前他?和俞景川躲里?面的时候并没有那么挤。
俞景川很瘦,祁白有时候觉得他?像营养不良,他?们俩面对面贴着挤在里?面,俞景川甚至还有空隙撩开他?的衣服,对他?动?手动?脚。
但?是陆洵的宽肩就能占满整个冰柜,他?侧着身,腿也不能伸直,只能半曲着,整个人贴在冰柜墙上,维持一个很累的姿势。
即便如?此,他?也是尽量不碰到?祁白,生怕让他?感觉冒犯。
祁白悄悄伸手捂住自己下面,他?碰到?陆洵的皮肤好像要烧起来了,不受他?控制的欲。望在脑海中蒸腾。
祁白咬住下唇,把要溢出来的呻。吟死死压抑在喉咙里?。
俞景川说得没错,他?是个变态。
他?不需要情,只有粗暴的性?能满足他?。
但?是陆洵……陆医生……他?已经被?自己害成这样了,他?不该再成为自己的幻想对象。
*
祁白像只猫崽一样无声钻进?来,紧紧贴在陆洵后背上之后,就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了。
陆洵听着耳边倒数的钟声,眼前一片漆黑,鼻腔萦绕着浓烈的腐臭和福尔马林的味道?,正正方方小隔间,压迫着他?的胸腔和感官。
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下金属制的墙壁,只摸到?一手滑腻腻的冷雾结成的霜,冰的他?一个机灵。
陆洵咽了咽口水,脸色惨白,被?自己的想象吓得魂飞魄散,不得不出声:“小白?你能不能跟我讲讲过这一层的策略?”
“……没,没什么策略,”祁白的声音很奇怪,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听起来很痛苦,“就是一直躲到?今晚结束就行。”
陆洵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在黑暗中幅度很小地扭了下头:“……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这样挤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