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白慢吞吞地抬起?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男孩的手,眼里都冒红光。
男孩把东西递到?他跟前:“你想吃吗?”
时白歪着头,思考了一会他的话,生怕他反悔似的,一把抓过那个东西,看也不看地就往嘴里塞。
男孩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拍拍他的背,但?时白在他抬手的瞬间就熟练地抱住脑袋,重新蹲了下去,嘴里仍在狼吞虎咽地往下咽。
男孩怀疑,他根本尝不出来什?么味道。
时白吃完,男孩才叹了口气,在他身旁坐下:“又没人跟你抢。”
时白墨黑的眼珠定定地看着他,问:“还有吗?”
男孩摇头:“好吃吗?”
时白想了想:“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男孩顿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什?么,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你叫什?么?是哪个班的小孩?”
时白仍没有错开眼:“小二班的。”
“好吧,”男孩说:“我叫祁佑,大四班的,我们?就算认识了?”
时白不点头也不摇头,他的眼睛还留在祁佑手上,试图再盯一个能吃的东西出来。
祁佑问:“包子好吃吗?”
“好吃。”
祁佑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把我的晚饭吃了。是什?么馅儿的?”
时白一愣:“不知道,没尝出来。”
祁佑咂咂嘴,有些失望:“肉的味道你没吃出来吗?好不容易才发一次肉包子呢。”
时白表情空白:“可是我不知道肉是什?么味道。”
祁白惊讶地扬起?眉毛:“你们?班保育员竟然不给你们?吃包子!太坏了!”
两个小豆丁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用尽了他们?能想到?的最难听的词,骂了保育员好久,久到?时白眼前发白,迷迷糊糊地靠在祁佑身上快要睡着了。
听到?祁佑在他耳边说:“你跟我姓,认我做爸爸,我以?后把晚饭分给你吃。”
多年后的早晨,祁白叼着面?包,拿起?书包就要往外冲,却被端着牛奶的祁佑拎住后脖颈:“往哪跑,喝完!”
祁佑没有当成他爸爸,而是成为了他的哥哥。
孤儿院被查出来虐童,紧接着就被查封的时候,祁佑已经成年了。
他早就从孤儿院搬了出去,到?学校住宿。但?未成年的祁白却无?处可去,他接连在学校门口蹲了三天,终于被得到?消息的祁佑捡了回去。
没有办法?,为了他,祁佑只能租了一个小单间,原来是当做仓库用的,只有一张床,连吃饭的桌子都放不下。
房东给了他们一张折叠桌,吃饭的时候架起?来,没用的时候放在床底,节省空间。
他们俩搬进去的那天还是小小庆祝了一下。祁佑从大学门口买了点铁板菜,还捎了瓶酒回去,庆祝祁白脱离苦海,也庆祝他自己彻底堕入名为贫穷的深渊。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喝到最后只能不省人事地哭着说:“太好了,我的弟弟是我的了。”
祁白把他扶到?床上,并不理?解那句话的意思。
在他的世界里,他是祁佑的,而祁佑也一直是他的所有物。
直到?他在小单间里见到?一个面?容精致又冷淡的青年。
他矜贵地和?这?间屋子格格不入。
对方手里拿着一叠资料甩到?祁佑身上,冷冷地说:“课也不上,书也不读了,你想干什?么?”
他听见祁佑嬉皮笑脸的声音:“陆哥!陆洵!我的再生父母,没有不读书,这?不求您给我送资料吗?”
祁白看见祁佑把手搭上那个叫陆洵的人的肩,两人非常亲密地把头凑在一起?,像他们?相依为靠的小时候那样,嘀嘀咕咕说小话。
祁佑越是高兴,躲在门外的祁白越是痛苦。
为什?么呢哥哥?为什?么我不是你的唯一?
他一直蹲在门口,煎熬着等?待别人离开,等?到?这?个小单间又只剩下他和?祁佑了,他就可以?继续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们?还是仅有彼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