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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片无?端的血海里,那些声音是那么遥远,粘稠的血液咕噜噜地?糊住他的耳朵,哭泣、哀嚎和嘶吼都化?成片段,在心?电监测仪上平稳的运行中化?作?虚无?。
——那是一个系统创造出来的世界线而已。
我在哪里?他迷迷糊糊地?想?,我获救了,我没有害死陆医生。
紧接着他就陷入更加深层的梦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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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陆洵终于从ICU里被挪进了普通病房,他的肌酐还是很高,但已经能正常进食了,吃饭可以自理,不需要再绑着手脚,除了吐得比较厉害,不打镇定剂夜里就睡不着之外,一切都还好。
在ICU的三天里,他试图跟护士搭话,但不知道是他表达不清楚还是怎么,护士的回答很含糊其辞,除了让他多吃点蛋白?质之外,什么也不说。
但陆洵一点都吃不下。
他现在这具身体应该是肺上动了手术,伤口肿胀得很难受,倒不是多疼,始终在打止疼作?用的药,就是难受,形容不出来的恐慌。
而且伤口疼和止疼药之间是恶性循环。
伤口疼就要排气?,不疼又?有力气?才能用力排,但打了止疼药就恶心?反胃,吃不下东西,那必然就没有力气?。
陆洵在这种痛苦里煎熬了三天,终于被赦免可以从坟墓一样透明的ICU出去了,还没来及高兴,就在门口看见他研究生的大导。
——也是骆翎的爸爸。
老?头?还算年轻,至少看着还有精神气?,看见他被担架车推出来,就赶紧迎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叠单子。”怎么样?你感觉怎么样?”
陆洵谨慎地?点点头?,没敢多说话,他也不知道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害怕多说多错。
但是看着这样的老?骆他还觉得挺新奇。
他学?的是法律专业,毕业之后进了老?骆介绍的律所,干了一段贴钱上班的日子,实在干不下去了,就辞职考了公职,进了机关单位后,跟老?骆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但那会儿他和骆翎还没分手,逢年过节拎着东西上门,老?教授也乐呵呵的。
转折就发生在他刚找不到骆翎的五天后。
他们吵架一般不过夜。虽说年纪差不太多,但陆洵认识骆翎的时候他太小了。
三观什么的,都还没完全确立,就看着人家长得好看,长他审美点上了,就非要喜欢。
说陆洵是他的艺术缪斯。
十?几岁就在大学?校园里晃荡,跳级上来被破格录取的绘画天才,本来应该出国深造的,但是身体不好,免疫力低下,时不时地?就发烧住院。本来打算养几年再去的,谁知道遇见了陆洵,天才被困在了这一小方天地?下。
所以陆洵什么都依他,太惯了。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种爱里夹杂着愧疚的感情并不纯粹,但骆翎不是那种死心?眼?的小孩,他也离不开?陆洵,只要愧疚和爱都是我的,那我们就能过好。
这一切的基础都是骆翎愿意,他高兴被人管着,就算这个人控制欲很强,很多时候理解不了他跳跃的思维,从校园出来就从一个帅哥变成了普通职场里的普通男人,他都无?所谓,只要他还能从陆洵身上找到被爱的证据。
而一旦他对这段关系厌烦了,陆洵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的。
所以在一开始找不到他的那几天里,陆洵成夜成夜地?睡不着,睁着眼?睛等天亮。
他会想?,为什么。
明明只是斗个嘴,简单到只是争论收垃圾的大叔每天早上几点过来这样的小事?,怎么会人忽然消失了?
就算再生他的气?,也不能人间蒸发啊。况且,到处都有他的痕迹,但到处都找不到他的影子,这种感觉,比凌迟还让人难受。
前?几天陆洵觉得他或许只是想换个心?情,但是真的太过分了,竟然一声不吭地?就跑掉,他回来一定要狠狠被打屁股。
第三天陆洵已经很着急了。骆翎学?校也不去,画廊上他的画也都撤下来了,但问策展人,他也说不清楚,只说代理人不让摆了。陆洵找遍了关系,电话那头?传来的无?一例外是别人的调侃——陆哥把老?婆气?跑了?
陆洵已经什么都不想了,只要他能回来。
第五天实在没办法了,陆洵找到了老?骆家里。
到了下午五六点,一般师母都会回来了,但是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直在门口等到晚上九点,打电话也不接,师母回来的时候眼?眶很红,见到他更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陆洵心?里咯噔一声,不敢往坏的地?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