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淋在身上,让黑感觉清醒了一些,头疼也消退了不少。
清醒之后,她想到了问题真正严重性的所在:那就是当天亮以后,其他干员看到她从博士的房间走出去的时候,罗德岛的坊间将会流传起怎样的绯闻。
而最滑稽的是,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做,或者说没有被做。
趁着天亮之前溜掉吧,黑一边擦拭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心想,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也就没有任何人会揣测什么了。
但当黑走出浴室的时候,她觉得这事根本不存在什么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进的这间屋子?
……既然是洗不清的事情,不如索性坐实其有好了。于是黑的心一横,打开了那扇门。
“咳,博士。”黑在门口说道。
“有何指教?”博士还没有睡,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在昏暗的台灯下翻阅着。
“请您来一下。”
“好,稍等。”
博士走进放下书卧室,而黑则裹着浴巾,坐在单人床的边上。
“有什么事吗?”博士问。
“没什么。”黑低把目光转向了一边。
“哦?你不是那种没事拿人寻开心的人吧。”博士说,“你肯定是有什么要说的才叫我,不必客套了。说吧,怎么了?”
“真的没什么。只是有点奇怪。”黑说。
“奇怪什么?”
“奇怪你,竟然什么都没做。”
“如果你下一句要问是不是因为你没有魅力,我请你不要那么想。你各方面都很有魅力,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博士说道,“但你要是认为每个男人都会擅自对醉酒的女人做些什么的话,那我就不得不建议你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的朋友圈了。”
“呵。”黑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一直以来都以为博士是个古板无趣的家伙,但今天却颠覆我的认知了。没想到你不仅酒量不俗,而且还挺有绅士风度的。”
“那些都是你对我的刻板印象。当然了,我也不怪你,因为刻板印象正是大众的观点的体现。”
“我已经没有刻板印象了,因为我今天对你的了解,比大众多了一点。我想说的是,那个……你还是也来床上睡吧?我猜你的办公室里肯定没有多余的床。”
“确实。不过……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单人床上大被同眠的邀请意味着什么,黑明白,博士也明白,成年人的世界里自有其不成文的暗号,所以有些事情没有必要明说。
那一夜,两个人身体间的纠缠和厮磨,一直持续到了天光微明才结束。
黑感觉很满意,因为博士的身体符合她的想象——宽厚、强健而持久,充满了男人的魅力。
而且博士本人也是个很温柔的人,每进行到一个环节,包括在进入她的身体之前,都会礼貌地事先征求她的同意。
天亮的时候,两个人终于相拥着睡去了,黑的身体和心灵的空虚都得到了填补,她已经太久没有和一个或者几个男人睡在一起了,更不用说这次的男人是罗德岛上最为不凡的一个。
从那以后,黑时不时就会“偶然”出现在博士和星熊的酒局上,然后在博士的房间里过夜。
对于一夜之后的事情,黑从来不去操心,因为博士都很好地掩饰了过去,锡兰小姐和其他人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但是对于她和博士之间的事情,两个人都默契地选择了止足于现状,因为黑明白维持现状已经是她能享受到的最大的奢侈了。
她和博士的关系虽然超越了战斗中的伙伴,但也不会更进一步,超越“满足生理需求和安抚内心寂寞的身体上的伙伴”这样的关系。
她知道,博士也一定是同样的想法。
在空寂的战场上,黑也经偶尔会回忆起自己的过去。
那些回忆的情景里通常只有血与火,以及在冰冷的雨夜里,她在狙击点无声地潜伏着,一遍又一遍地擦着瞄准镜上的水珠。
黑的记忆里没有少女时代的狂想,因为她根本没有经历过少女时代,自从孩提时就失去了亲人和家园,她这二十年里过的一直都是只有两种选择的生活:杀,或者被杀。
黑一直都会选择前者,那就是她能够活到现在的原因。
虽然在结识了锡兰小姐之后,黑的人生看似有了一些改观,似乎有了一丝融入这个社会的可能,但是黑的心里清楚地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她之所以装作自己能够融入人群,是因为她不想让锡兰小姐过度地担忧和失望。